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吞噬了终焉之地最后一丝天光。废墟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在绝对的黑暗里无声喘息。
临时据点——一处半塌的地下室入口，篝火（由炭火余烬引燃）是这片死寂中唯一跳动的心脏。火光勾勒出摊主靠在断墙上的剪影，他闭着眼，呼吸比白天更加沉重绵长。肩后那片暗红，在火光下显得愈发狰狞。自行包扎的绷带下，隐约有不祥的暗色纹路在缓慢蠕动，那是“羊”的规则污染，远比物理创伤更棘手。
林檎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她没有睡，眼睛睁得很大，像两潭映着篝火的深水。手里，紧紧攥着摊主之前给她防身用的、一把用来削竹签的小刀。刀身冰凉，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他需要休息，需要不被打扰的调息。而这片黑暗，从不安全。
她知道，“瘸狼”的人一定会来。白天的试探，精瘦汉子的崩溃，都在传递一个信号——规则守护者，露出了破绽。
风声，似乎变了。
不再是呜咽，而是某种刻意放轻的、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夜行动物在瓦砾上潜行。不止一个。
林檎的身体瞬间绷紧，攥着小刀的手指关节发白。她看了一眼依旧闭目调息的摊主，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像一只灵巧的猫，隐入了篝火光芒边缘的阴影里。
来了。
五个黑影，如同鬼魅，从不同的方向摸近了这片区域。他们动作熟练，配合默契，显然干惯了这种勾当。为首的是个跛脚的男人，眼神阴狠如狼，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正是“瘸狼”。
他们的目标明确——篝火旁那个看似毫无防备的身影，以及那辆怎么看都藏着秘密的三轮车。
“动作快点！趁他病，要他命！”瘸狼压低声音，打了个手势。
两个手下立刻如同脱弦之箭，扑向摊主！另外两人则冲向三轮车！瘸狼自己，则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提防着可能存在的陷阱。
就在第一个手下狞笑着，伸手即将触碰到摊主衣领的刹那——
“咻！”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那名手下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他的脖颈侧面，精准地插着一根削尖了的、普通的竹签！鲜血顺着竹签汩汩涌出！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软倒。
阴影中，林檎的身影一闪而逝，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伤人。
“妈的！还有别人！”另一个扑向摊主的手下惊怒交加，挥刀砍向林檎刚才出现的位置，却只砍到了空气。
“先抓那个女的！”瘸狼反应极快，立刻改变目标。他看出摊主似乎真的处于某种特殊状态，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唯一的变数。
三人立刻放弃原目标，呈品字形围向林檎藏身的阴影。
林檎心脏狂跳，背靠着一堵残墙，无路可退。她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重汗臭和血腥味。小刀在她手中颤抖，与这些亡命之徒相比，她的力量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那个扑向三轮车的手下，发出了惊喜的低呼：“老大！车上有好东西！”他发现了摊主存放一些特殊食材和工具的暗格。
瘸狼眼中贪婪之色大盛：“拿下她！东西全是我们的！”
就在三人即将合围的瞬间——
一首闭目调息的摊主，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精光西射，没有杀意沸腾。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连火光都能吞噬的平静。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围攻林檎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在翻找三轮车的手上。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他的指尖，没有光芒，没有力量波动。
只是对着那个翻找车辆的手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轻轻一划**。
动作轻柔，如同拂去蛛网。
下一秒——
“啊啊啊——！！！”
那名手下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他触碰车辆的那只右手，从指尖开始，血肉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消失！不是切割，不是腐蚀，而是彻底的、规则层面的“抹除”！
血肉、骨骼，寸寸湮灭！并且这种“抹除”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他的手腕、小臂蔓延！
他惊恐地试图拍打、阻止，却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消失”！剧痛和源自灵魂的恐惧让他满地打滚，惨叫不绝！
这恐怖的一幕，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包括刚刚逼近林檎的瘸狼三人！
他们僵在原地，骇然地看着同伴那正在“消失”的手臂，又看向篝火旁那个不知何时醒来、依旧靠着墙壁、只是抬着一只手的男人。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看起来依旧虚弱！
可这……这是什么力量？！
摊主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向瘸狼。他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仿佛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划，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
“我的车，”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也是你们能碰的？”
瘸狼额头冷汗涔涔，他看着摊主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又看看地上惨嚎打滚、手臂己消失到肘部的同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
这不是受伤的老虎！
这他妈是打盹的洪荒凶兽！
“撤！快撤！”瘸狼几乎是尖叫着下达命令，再也顾不得其他，带头狼狈不堪地向后逃窜。另外两人也连滚爬爬地跟上，甚至不敢去扶那个正在被“抹除”的同伴。
地下室前，只剩下那个倒霉蛋越来越微弱的惨嚎，以及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摊主放下了手，剧烈地咳嗽起来，肩后的绷带瞬间被鲜血浸透。他靠在墙上，喘息着，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林檎从阴影中跑出来，冲到那个手臂己消失到大臂、奄奄一息的袭击者旁边，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对准了他的咽喉。
她的手在抖，但她眼神冰冷。
“林檎。”
摊主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
“够了。”
林檎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规则，不滥杀。”他闭着眼说。
林檎看着地上那个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失禁的袭击者，又看了看摊主肩后那片刺目的鲜红，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放下了砍刀。她走到摊主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摊主借着她的力，缓缓站起身。他走到那个几乎昏死过去的袭击者旁边，看了一眼他那条彻底消失的手臂断面，光滑得如同镜面。
“回去告诉‘瘸狼’，”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下次，消失的……就是脑袋。”
说完，他不再理会，在林檎的搀扶下，慢慢走回篝火旁，重新坐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重归寂静。
只有那堆篝火，依旧在黑暗中倔强地燃烧着。
林檎守在他身边，看着他苍白而坚毅的侧脸，手中的小刀不再颤抖。
今夜，她明白了。
守护这簇火苗，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还有在必要时刻，与黑暗一同凝视深渊的……决心。
而那被“抹除”的手臂，将成为比任何言语都有效的警告，在这片废墟的暗夜里，飞速传播。
【下章预告：规则抹杀震慑西方！“医生”慕名而来？林檎生命之力引动新的窥伺！摊主伤势背后隐藏的更大阴谋浮出水面！】
(http://www.220book.com/book/W4A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