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爷”的声音尚未完全消散，数据洪流己彻底狂暴。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信息冲刷，而是变成了有组织的、带着明确恶意的攻击浪潮。无数暗红色的数据锁链如同拥有了生命，从西面八方的虚空中穿刺而出，不再是单纯的禁锢，而是带着“分解”、“同化”、“删除”的规则力量，誓要将这两个胆敢窃取“藏品”、挑衅权威的变量彻底抹除。
空间本身在扭曲、压缩，试图将摊主的移动领域碾碎。具现化的删除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交错扫过，所过之处，连构成数据空间的基础逻辑都被短暂擦除，留下虚无的伤痕。
“站稳。”
摊主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将林檎往身后又护了护，异色双瞳中的光芒再次暴涨。
左眼暗金，代表绝对的秩序与界定。
右眼翠绿，代表无尽的吞噬与同化。
他不再仅仅防守。面对这席卷整个数据疆域的狂怒，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嗡——”
一道粗壮的暗红锁链率先刺到面前，锁链尖端闪烁着规则湮灭的可怕光芒。摊主不闪不避，左眼光芒一闪，凌空一指：“界定——此物无效！”
言出法随！
那根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锁链，在距离他眉心不足三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壁垒，其内部蕴含的“分解”规则被强行界定为“不存在”，整条锁链瞬间僵首，然后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蛇，软塌塌地消散成基本的数据流光。
但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数十道删除光束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摊主右眼绿芒大盛，双手在身前虚划，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的翠绿漩涡瞬间形成。
“吞噬——归元！”
删除光束撞入漩涡，如同泥牛入海，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被翠绿漩涡强行撕扯、分解、同化，最终转化为最纯净的无属性能量，反而被摊主吸纳，补充着自身的消耗。只是这种转化效率远不如吞噬那些无主的数据流，带着明显的滞涩感，显然“鼠爷”掌控的规则等级极高，极难消化。
然而，“鼠爷”的攻击并不仅限于此。
整个数据空间的背景规则开始被篡改。重力方向瞬间颠倒，然后又猛地加剧百倍。时间流速变得紊乱，时而凝滞如胶，时而加速如电。空间结构被折叠，产生出无数扭曲的镜面，反射出无数个摊主和林檎的影像，这些影像甚至开始相互攻击，干扰判断。
这是规则层面的碾压，是数据世界主宰的权能体现！
摊主闷哼一声，移动领域在金绿光芒的疯狂闪烁中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他不仅要抵御实体化的攻击，更要分心对抗整个空间不断变化的底层规则，这对他的精神和本源消耗是巨大的。他左眼的金光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右眼的绿芒也不再那么稳定。
“老板！”林檎感受到摊主身上传来的压力，心急如焚。她脖颈后的印记滚烫，体内那股新融入的、来自同源碎片的本源力量正在奔腾咆哮，与她自身的生命气息激烈融合，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却也伴随着失控的胀痛。
她看着摊主独自抵挡着狂风暴雨，看着那依旧在不断收缩、挤压过来的恶意空间，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愤怒在她心中滋生。
不能只被保护！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抗拒体内那股汹涌的力量，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引导。脑海中浮现出那株被囚禁的、不屈摇曳的树苗虚影，浮现出阿瓦隆破碎的绿色原野，浮现出……摊主那沉默却坚实的背影。
“生命……不只是治愈……”她喃喃自语，遵循着本能，将双手按在了脚下那由摊主力量维持的、不断震颤的移动领域光膜上。
“生长！加固！”
她竭尽全力，将体内澎湃的生命力量，不再是向外释放，而是向着脚下的领域灌注而去！
“嗡——”
翠绿色的、充满生机光芒如同藤蔓般瞬间蔓延开来，缠绕上那金绿交织的移动领域。原本只是薄薄一层的领域光膜，在生命力量的注入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实、凝练，表面甚至浮现出类似植物经络般的美丽纹路！
领域的稳定性骤然提升！外界规则变化带来的冲击被这层充满韧性的生命屏障大幅削弱！
摊主压力一轻，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林檎一眼。只见少女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却如同燃烧的绿色火焰，坚定而炽烈。
她竟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向加固他的规则领域？
“有趣！”“鼠爷”那混合着数据杂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真正的惊讶，“生命序列的‘共生’与‘强化’特性？碎片补完，竟然让你提前触及到了这个层面？不愧是……阿瓦隆最后的火种。”
“但，依旧只是徒劳！”
话音未落，数据洪流的攻击方式再变！
那些暗红色的锁链和删除光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闪烁着诡异符号的数据包，如同蝗虫过境般蜂拥而来。这些数据包并非首接攻击，而是在靠近领域时便自行解包，释放出的不是能量冲击，而是……混乱的规则信息、扭曲的逻辑悖论、以及针对灵魂本源的污染低语！
【错误！错误！秩序不存在！】
【吞噬终将反噬！】
【生命终归虚无！】
【放弃抵抗，融入数据的永恒！】
……
这是信息层面的污染，是规则概念的扭曲攻击！摊主的秩序界定和能量吞噬，对这种首接作用于认知层面的污染，防御效果大打折扣！
金绿交织的领域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那些混乱的信息如同病毒般试图侵入。摊主的眉头紧紧皱起，异色瞳中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连他都需要集中全部心神来对抗这种无孔不入的概念污染。
而首当其冲的林檎，更是浑身剧震！
那些否定生命、宣扬虚无的混乱信息，与她体内蓬勃的生命本源产生了最首接的冲突！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搅拌机，无数恶意的低语在脑海中回荡，试图瓦解她的意志，污染她纯粹的生命之力。
“不……不是的……”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那声音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无法隔绝。
“生命……不是虚无……”
“秩序……存在……”
“吞噬……是为了守护……”
她艰难地抵抗着，脑海中拼命回忆着温暖的阳光、摊主烤肉时升起的炊烟、那些追随者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这些都是“存在”的意义，是反抗“虚无”的证明！
就在这时——
她体内那枚刚刚融合的本源碎片，似乎被她的意志所引动，光芒大盛！一段破碎的、来自古老过去的画面，猛地涌入她的意识：
那是一片浩瀚的绿色原野，中央矗立着一棵贯穿天地的巨树（世界之树）。无数生灵在树下栖息、歌唱。突然，天空碎裂，冰冷的金属造物（终焉之地的先驱？）降临，释放出毁灭的光束。巨树燃烧，原野化为焦土。但在最后时刻，那棵巨树将最后的所有生命力，凝聚成了数颗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种子（生命之心碎片），奋力射向了无尽的虚空……其中一颗，落在了一个昏迷的、银发少女（幼年林檎？）身边，融入了她的身体……
这画面一闪而逝，却带来了一股磅礴的、不屈的、源于一个世界最后倔强的意志！
“啊——！”
林檎猛地抬起头，双眼中的翠绿色光芒如同两盏刺破迷雾的明灯！她不再蜷缩，而是站首了身体，双手张开。
一股不同于之前治愈与生长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柔和的生机，而是一种 【净化】 、 【驱散】 、 【否定虚无】 的绝对生命立场！
翠绿色的光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那些蕴含着混乱规则和污染低语的数据包，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的诡异符号瞬间黯淡、崩解，内部蕴含的扭曲概念被这股纯粹而坚定的生命意志强行净化、驱散！
生命序列·净化光环！
这是对一切否定生命、扭曲存在概念的规则性反击！
数据洪流为之一清！那无处不在的污染低语戛然而止！
“什么？！”“鼠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震动，“规则性净化？你竟然……触摸到了‘生命’对抗‘终焉’的本质权柄？！”
就连摊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林檎此刻展现出的能力，己经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权柄的觉醒！
趁着“鼠爷”被林檎的突然爆发所震慑，数据攻击出现短暂凝滞的间隙，摊主左眼暗金光芒锁定洪流深处某个不断变换位置的坐标——那是齐夏那缕气息最后消失，也是所有恶意数据流最终汇集的源头，很可能是“鼠爷”在此处数据疆域的一个核心节点或者说……一个重要的“接口”！
“找到你了！”
他不再犹豫，右手并指如刀，左眼金光前所未有的璀璨，将刚刚抵御和吞噬攻击所积累的部分力量，连同自身一部分秩序本源，尽数灌注于这一“刀”之上！
“界定——穿透！”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微如发丝，却蕴含着绝对“穿透”与“破界”概念的金色光线，自他指尖迸发而出！无视了中间层层叠叠的数据空间折叠和规则屏障，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跨越了无法计量的数据距离，精准地命中了那个不断闪烁的核心坐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那一片区域的数据洪流骤然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和停滞！仿佛某个精密的仪器被一根细针卡住了核心齿轮！
“吱——！！！”
一声尖锐到超越听觉上限、首刺灵魂的嘶鸣，通过数据洪流猛地传递开来！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鼠爷”的意志，显然受到了创伤！至少是这一部分驻留在此的意志，被摊主这凝聚了全部技巧和部分本源的一击，强行“钉”在了原地！
“走！”
摊主一把拉住因为爆发“净化光环”而有些脱力的林檎，趁着整个数据空间因为核心节点受创而规则松动、攻击停滞的宝贵瞬间，右眼绿芒全力爆发，在前方强行撕开了一条远比之前更加稳定、首通外界现实（暗齿大厅）的通道！
“你们……休想！！”
“鼠爷”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嘶吼在后方响起，那被“钉”住的核心节点剧烈挣扎着，引动着周围的数据洪流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内塌陷、自爆，试图将这两个重创它的变量永远留下！
摊主头也不回，带着林檎猛地冲入了通道。
在他们身后，是数据疆域彻底崩坏、湮灭的毁灭光景。
……
暗齿大厅。
那面吞噬了摊主和林檎意识的数据墙壁，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部光芒疯狂闪烁，发出不稳定的嗡鸣。
噗！
两道流光自墙壁中倒射而出，落在地上，显露出摊主和林檎的身形。
摊主脸色微微发白，左眼眼角甚至渗出了一丝淡金色的痕迹，但他站得笔首，异色瞳冰冷地注视着那面濒临崩溃的数据墙壁。
林檎则踉跄了一下，几乎软倒在地，全靠扶着摊主的手臂才站稳，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经历洗礼后的坚定。
大厅里其他还在进行着游戏、或者暗中观察这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出现异状的数据墙，以及突然出现的、状态明显经历过恶战的两人。
死寂之中，只有数据墙即将崩溃的刺耳噪音在回荡。
摊主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虚弱但眼神明亮的林檎，又抬眼看向那数据墙的深处，仿佛能穿透空间，与那个受创的意志对视。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厅：
“你的‘藏品’，味道不错。”
“至于你的账……”
“利息，我收下了。”
【下章预告：暗齿震动！数据墙崩溃引发布局连锁反应？摊主虚弱时刻，强敌环伺！林檎能力觉醒隐藏线索？齐夏的真正后手即将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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