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晨雾裹挟着松涛翻涌,赵庭春立在断崖边,凝望着脚下翻腾的云海。腰间凝霜剑的剑鞘上,第七块雪蚕王鳞片泛着幽蓝的光泽,与前六块不同,这块鳞片的边缘镌刻着细密的星图,宛如古老的星象仪在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赵大哥!"清露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斗篷沾着晨露,发间的木簪在风中轻颤,"老猎户说,遗忘峡谷的雪线正在后退,露出了半座石殿的轮廓。"
"遗忘峡谷?"赵庭春转身,目光落在清露怀中那半卷泛黄的绢帛上——那是李守真昨日送来的雪蚕宫密图,"李老爷子提到过,那里是雪蚕王与初代守护者立下'血脉之约'的圣地。"
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清越的钟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遗忘峡谷入口处,一座半埋在雪中的石殿若隐若现。石殿门楣上"雪约永守"西个大字虽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然能与鳞片上的星图遥相呼应。
"走!"赵庭春握紧凝霜剑,正要嘱咐什么,却见小桃从里间走出。她发间的银燕簪泛着暖光,颈间的鳞片项链流转着柔和的金色光泽:"阿娘说过,'遗忘之约'是她与阿爹之间的秘密。"
南宫燕将小棠护在身后,指尖的柳叶镖划出一道寒芒:"我与你同去。"
遗忘峡谷的风格外凛冽。赵庭春刚踏入谷中,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寒意扑面而来。谷内千年雪松林立,松针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甜腥气息。小桃走在最前方,发梢缀着霜花,却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你闻,这雪中有雪蚕花的香气。"
"雪蚕花?"赵庭春蹙眉,"据记载,雪蚕花只生长在雪蚕王的寝殿前。"
"这是阿娘告诉我的。"小桃踮脚接住飘落的雪花,"她说雪蚕花是雪蚕王的眼泪,每一片花瓣都承载着一个故事。"
远处突然传来狼嚎。赵庭春的手按在剑柄上,火把的光芒映照出雪地中晃动的黑影——二十余个身着玄色劲装的身影踏着滑雪板疾驰而来。为首的青铜面具男人腰间悬挂着半块血魂鼎,鼎身的血纹在雪地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血魂阁!"王小沐的声音从密林中传来,他牵着青骓马冲出,铁剑上还残留着猎户的血渍,"他们的人...己经进入石殿了!"
"快走!"赵庭春拉起小桃,朝着石殿方向疾奔。雪粒如刀割般打在脸上,他望着前方被雪幕笼罩的石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雪线为何会突然退去?这莫非是...
"到了!"清露师姐举着火柄站在石殿入口,"门...门是开着的!"
石殿的青铜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幽蓝的光芒。赵庭春正要推门,门内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音,似是某种古老机关被触发。小桃将手按在门框上,颈间的鳞片项链泛起金光,与门框上的纹路产生共鸣:"阿娘说过,这是'血脉锁',唯有雪蚕血脉能够开启。"
她的指尖按在门框上,淡金色的血液顺着纹路蔓延,青铜门应声而开。殿内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中央石台上矗立着半人高的石碑,碑身刻满雪蚕文的"约"字,每道刻痕都在发光。碑前摆放着一盏青铜灯,幽蓝色的灯油中跃动着金色的火焰,将整座石殿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雪蚕王的传承碑!"李雨春抱着药箱冲进殿内,"《霜华录》完整版记载,传承碑上铭刻着雪蚕王与初代守护者的誓约:'以血为契,以魂为引,守护江湖千秋'。"
石殿入口突然传来轰鸣。青铜面具男人举着血魂鼎闯入,鼎身的血纹暴涨,化作一条血色巨蟒扑向石碑:"传承碑!我要用它引动雪蚕王的魂魄!"
"休想!"赵庭春挥剑挡在碑前,凝霜剑的寒芒与血魂鼎的红光激烈碰撞,溅起细碎的冰碴。王小沐的铁剑紧随其后刺出,却被巨蟒的尾巴扫中,整个人撞在石壁上。
小桃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石碑上。她的血液泛着淡金色光泽,与碑身的纹路产生共鸣,石碑上的"约"字突然金光大盛,将血魂鼎的红光隔绝在外。青铜面具男人发出不甘的嘶吼:"不可能!传承碑早该被我血魂阁掌控!"
"你错了。"小桃的声音空灵缥缈,"传承碑不是用来掌控的,而是用来...守护的。"
她转向赵庭春,眼中浮现出雪蚕王特有的复眼结构:"哥哥,阿娘说过,传承碑的秘密藏在灯油之中。"
赵庭春这才注意到,青铜灯的灯油表面漂浮着细密的鳞片——与小桃颈间的鳞片如出一辙。他伸手轻触灯油,指尖刚碰到鳞片便感到一阵刺痛:"这是...雪蚕王的血液!"
"是阿娘的血。"小桃轻声说道,"当年她与阿爹立下'血脉之约',用自己的鲜血封印了传承碑的力量,防止被邪道利用。"
破空声突然从殿外传来。一支毒弩箭擦着小桃的发梢飞过,钉在身后的石壁上。赵庭春挥剑斩断第二支弩箭,却见石殿穹顶突然裂开,露出外面纷飞的雪幕——雪幕中伫立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子,发间银燕簪熠熠生辉,颈间的雪蚕王鳞片项链流光溢彩——正是沈清欢。
"阿娘?"小桃扑进她的怀抱,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我好想你。"
沈清欢轻抚小桃的发丝,目光转向赵庭春:"小沐,谢谢你。"
赵庭春的手微微一颤,凝霜剑"当啷"落地:"阿...阿娘?"
"我是雪蚕王的魂魄。"沈清欢的声音温柔如昔,"当年我与雪蚕王同归于尽,魂魄散落天地间。是小桃的鲜血,让我得以重聚。"
她望向青铜面具男人,对方脸色骤变:"不可能!雪蚕王的魂魄早该消散了!"
"是你们太过贪婪。"沈清欢的眼中流露出悲悯,"传承碑确实能够引动魂魄,但你们忘了——传承碑的力量,源自守护的意志。它不会伤害任何人,只会...守护它想要守护的人。"
石碑突然金光绽放,灯油中的雪蚕王血珠凝结成一颗明珠,悬浮在碑前。沈清欢的身影渐渐消散,最后深深望了赵庭春一眼:"小沐,照顾好小桃。"
"阿娘!"小桃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青铜面具男人见沈清欢消散,愤怒地举起血魂鼎:"我要毁了这里!"
"住手!"苏守拄着拐杖从殿外冲入,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持剑的年轻人,"雪蚕王的传承碑己经苏醒,你们的阴谋,到此为止了!"
血魂鼎突然红光大盛,鼎身的血纹如活物般蠕动,吞噬着殿内的光线。小桃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她望着赵庭春,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哥哥,阿娘说过,守护的意义,不是固守过去,而是...创造未来。"
"小桃!"赵庭春的声音哽咽,他想要抓住她,却只触到飘散的星光。
"她并未消失。"李雨春将《霜华录》完整版递给他,"雪蚕王的魂魄,会永远守护这片江湖。"
青铜面具男人见小桃消失,疯狂地举起血魂鼎:"我要让这里片瓦不留!"
"够了!"清冷的女声从石殿上方传来,众人抬头,只见小桃立在穹顶的破洞处,月白道袍在风中飘舞,发间的银燕簪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姑姑!"小棠从南宫燕怀中挣脱,奶声奶气地呼唤。
小桃低头望向小棠,眼眶微红:"小棠,要叫姑姑。"
"姑姑!"小棠扑进她怀中,"你没有离开我们!"
小桃轻抚小棠的发顶,又望向赵庭春:"哥哥,我回来了。"
赵庭春凝视着她眼中的星光,忽然明悟——所谓传承,从来不是血脉的桎梏,而是那些愿意为彼此付出的人,用热血与信念,在黑暗中播种的希望。
"我们走。"他抱起小桃,向南宫燕伸出手,"回医馆。我们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守护更多的人。"
"好。"南宫燕含笑握住他的手,将小棠接过来,"小棠,再叫一声姑姑。"
小棠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清脆地唤道:"姑姑!"
李守真轻抚小棠的发丝,又望向小桃:"丫头,你的阿娘...可是沈清欢?"
小桃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望着老人,泪水滴落在银燕簪上:"您...认识阿娘?"
"五十年前,我曾见过她。"李守真轻咳两声,"她身着月白道袍,伫立在雪蚕宫前,说要替雪蚕王守护这扇门。后来...后来黑衣教来袭,她将我推入枯井,独自引开了追兵。"
石殿外的风雪渐渐停歇。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小桃的发间。她的银燕簪泛着暖光,颈间的鳞片项链流转着柔和的金色光泽,宛如初升的朝阳。
赵庭春望着她眼中的星光,终于明白——所谓江湖,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行,而是无数人用热血与信念,在黑暗中共同点燃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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