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秋来得极早。八月末的风己裹着寒意，卷着草屑掠过草甸，将天地染成一片苍黄。赵庭春立在牧云台遗址前，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凝霜剑的剑鞘——第十一块雪蚕王鳞片泛着幽蓝的光，与石台上"牧云"二字的残碑遥相呼应。这是他们在药庐寻到的最后一块鳞片，与前十一块的星图、冰花、竹笛等纹路不同，鳞甲边缘刻着半只振翅的雪雁，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图腾。
"赵大哥，草原上起尘了。"清露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月白道袍沾着草屑，发间木簪系着狼毛，"是苍狼盟的马队，至少有三百骑！"
王小沐扯了扯冻得发硬的缰绳，青骓马打着响鼻喷出白雾："我从漠北牧民嘴里打听过，这牧云台是五十年前雪蚕王建的。当年他带着雪蚕骑兵在此驻守，用雪蚕王的血驯化野雁，组成'雪雁卫'，护得草原三十年太平。"
话音未落，地平线突然扬起漫天黄沙。赵庭春眯起眼，望见数百骑黑鬃马从沙雾中冲出，马背上飘着玄色狼旗——正是漠北最凶悍的"苍狼盟"。为首的骑士戴青铜狼头面具，腰间悬着半块青铜令，令上刻着与雪蚕王鳞片相同的雪雁纹。
"雪蚕宫的余孽？"面具骑士的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你们来牧云台，是为了'牧云令'？"
"牧云令？"小桃从马背上跳下，发梢沾着草屑，"阿娘说过，那是雪蚕王的'雁哨'，能号令草原上的雪雁，救过无数牧民。"
面具骑士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我是苍狼盟的左护法，巴图。三十年前，雪蚕王的雪雁卫杀了我的阿爸。今天，我要用牧云令召集草原各部，踏平雪蚕宫的余孽！"
赵庭春握紧凝霜剑："雪蚕王当年驯化雪雁，是为了护草原安宁，不是为了争权。"
"安宁？"巴图冷笑，"雪蚕王的雪雁卫杀了我的族人，烧了我的帐篷！今天，我要让所有草原人知道——雪蚕王的血，该用来喂狼！"
牧云台的石台下突然传来轰鸣。赵庭春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飘着无数雪雁，每只雁的脖颈上都系着红绸，与小桃颈间的鳞片项链遥相呼应。小桃站在最前，发梢沾着草屑，颈间的鳞片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与雪雁的啼鸣交织成一片。
"是雪蚕王的'雁语'！"清露师姐的声音发颤，"《霜华录》里说，雪蚕王能用鳞片与雪雁沟通，召唤它们守护草原！"
"第一关，雁阵迷踪。"巴图的声音打断众人，"雪雁群会制造幻象，让你们看见最恐惧的画面。若看不破，便会被雁群撕成碎片！"
话音未落，雪雁群突然俯冲而下。赵庭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心智，耳边响起模糊的低语："阿娘...阿娘被雪雁抓走了..."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石台上，幻听突然消散。
"哥哥！"小桃的声音穿透雁鸣，她的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别信！那是幻象！"
赵庭春转头望去，只见小桃正拽着南宫燕的衣袖，南宫燕的发簪被雁羽缠住，她却仍在笑："小桃，阿娘说...守护的意义是坚持。"
雁群突然散开，露出石台中央的暗门。门楣上刻着"雁归"二字，门环上的青铜雁纹与小桃的鳞片完全吻合。
"第二关，雁羽劫。"巴图指向门内的草甸，"草甸下埋着'蚀雁钉'，踩中者会被雁羽刺穿经脉。"
小桃取出腰间的第十一块鳞片，对着草甸比划。当鳞片对准某片草叶时，草叶突然泛起金光，露出下面的机关——是根刻满雪蚕文的石柱，柱身缠着无数雁羽，每根雁羽尖都淬着蓝毒。
"这是...雪蚕王的'雁卫阵'！"李雨春从草甸下跑来，怀里抱着药箱，"《霜华录》完整版说，雁卫阵与牧云令互为表里，只有真正的雪蚕血脉能唤醒！"
话音未落，草甸两侧突然窜出数十只灰狼。狼背上骑着苍狼盟的骑兵，他们挥舞着带倒刺的长鞭，首取小桃后心："交出牧云令！"
"休想！"赵庭春挥剑挡在草甸前，凝霜剑的寒芒与长鞭碰撞，溅起细碎的草屑。王小沐的铁剑跟着刺出，却被狼骑兵躲开，他反手掷出淬毒的飞镖，首取小桃面门！
"小心！"南宫燕甩出三枚透骨钉，钉飞飞镖。她发间的银燕簪在风里轻晃，"小桃，接着！"
小桃接过南宫燕抛来的银燕簪，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她将簪子刺入地面，口中念诵着阿娘教她的雪蚕咒："以血为契，以魂为引，雁归位！"
银燕簪突然泛起金光，与雪雁群共鸣。雁群发出清越的啼鸣，纷纷落在草甸上，用翅膀拍打着狼骑兵。狼骑兵被雁羽裹住，行动迟缓，纷纷从马背上跌落。
"第三关，守雁心。"巴图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他望着小桃，眼神复杂，"牧云令在石台下，但要取令，需面对你最不想面对的回忆。"
石台下的暗室里，石壁上刻满雪蚕文的壁画。最显眼处是一幅：年轻的雪蚕王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个裹着红绸的女子，女子的面容与沈清欢有七分相似。壁画下方题着八个字："以血为契，以心为引，雁归不灭。"
"是...是雪蚕王和阿娘！"小桃的声音发颤，她望着壁画，"阿娘说，她年轻时曾跟着阿爹来过这里，教他辨认雪雁的习性。"
"小丫头，你阿娘当年..."巴图突然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我阿爸...是你阿爹的部下。当年雪蚕王为救被狼群围困的牧民，带着雪雁卫冲进狼窝，我阿爸为了救他，被狼咬断了腿..."
赵庭春心头一震。他想起《霜华录》里记载的"雪蚕王单骑救牧"，却从未想过这段往事还有见证者。清露师姐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雪蚕王的星图："巴图大哥，您说的'回忆'，可是与这壁画有关？"
巴图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羊脂玉佩，玉佩上刻着与鳞片相同的雪雁纹："这是当年雪蚕王给我的，他说'雁归不灭，人心不灭'。今天，我要把它交给真正能守护草原的人。"
话音未落，暗室的入口突然传来轰鸣。苍狼盟的余孽举着火把冲进来，为首的骑士挥舞着带血的长刀："牧云令！我要用它召集所有狼骑，踏平雪蚕宫！"
"休想！"赵庭春挥剑挡在玉佩前，凝霜剑的寒芒与长刀碰撞，溅起细碎的火星。王小沐的铁剑跟着刺出，却被骑士躲开，他反手掷出淬毒的短刀，首取小桃后心！
"小心！"南宫燕甩出三枚透骨钉，钉飞短刀。她发间的银燕簪在风里轻晃，"小桃，接着！"
小桃接过南宫燕抛来的银燕簪，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她将簪子刺入地面，口中念诵着阿娘教她的雪蚕咒："以血为契，以魂为引，雁归位！"
银燕簪突然泛起金光，与壁画共鸣。石壁上的雪雁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色的光带，将狼骑缠住。狼骑们的刀剑被光带斩断，纷纷从马背上跌落。
"这是...雪蚕王的'雁灵'！"巴图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当年阿爹说，雪蚕王用雪雁的血炼制雁灵，护得草原三十年。原来...原来雁灵从未消失，只是藏在壁画里！"
牧云台的草甸上，夕阳穿透云层，将小桃的发梢染成金色。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玉佩，忽然想起沈清欢临终前说的话："小桃，若有一日，你需要用这玉佩守护重要的人...记住，玉是死的，人是活的。"
"巴图大哥，"小桃将玉佩递给他，"这是阿娘和阿爹的遗愿，你要好好守护它。"
巴图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雪雁纹："我阿爸说过，雪蚕王的雁卫阵，不是用来争权的。今天，我要用它...守护草原的安宁。"
赵庭春望着他眼中的星光，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守住过去，而是用爱与勇气，去书写属于未来的故事。牧云令的归位，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回医馆吧。"他抱起小桃，向南宫燕伸出手，"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守护更多的草原。"
"嗯。"南宫燕笑着握住他的手，将小棠从她怀里接过来，"小棠，叫姑姑。"
小棠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姑姑。"
小桃低头看向小棠，眼眶泛红："小棠，以后...姑姑带你去看雪雁，好不好？"
"好！"小棠拍着小手，"我要看会飞的雪雁，像阿娘的发簪那样美！"
风卷起她的发梢，银燕簪在夕阳下闪着暖光。赵庭春望着她眼中的星光，忽然想起巴图大哥跪地时的笑容——原来守护的意义，从来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是无数人用热血和信念，在黑暗里种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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