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手伸过,想扶她起来,可是阿迟却惊惧地一躲。
怕是吓到了。
先生轻声道:“莫怕。”
很快,有个老妇过来,小间内只留阿迟与她。阿迟己经脱力了,恍惚间由得她套上衣服,上了马车。
……
院子里一株梅花开的正香,阿迟挑姿态嶙峋的,剪了一枝,放入小丫鬟手中,插在案上的花觚上,倒也相配。
自从那天受了寒又受了惊,她便病了,连烧了几日,脑子一首昏昏沉沉的,夜间噩梦连连,亏的她底子好,两个小丫鬟连灌她几日药,也渐渐好起来了。
她一首歇息在这小院,是谢府的客房,从书院出来,先生收留了她。待到好点的时候,阿迟闲下来就与派来伺候的这两个小丫头话话家常。
阿迟的精神稳定了很多,她现在己经能够面对现实了。
她闻着梅香,随意在院中散了散步,又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云,心想这一生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
外面日头渐高,小丫鬟踏过院门回话,夫人明日可以见她。
叨扰了这些日子,她想,这几日她大好了,也该去向主人道个谢了,遂递了个信,没想到这么快便回复了。
等下午用了午膳,她写了一封信托人送给了杨鄯。
她这样,怕是给家里添了许多麻烦,三舅母可能还不知这事,她还需得与杨鄯拿个章程出来。
心中苦涩,不知前路如何。
第二日一早,阿迟整理妥当,便去了正院拜会主母。
谢府不算得大,却是简洁高雅,入了内院,便由着一个利落的嬷嬷引着去了西侧院的花厅。
白墙黛瓦,青砖铺地,院前栽着矮松,枝叶虬结,旁边乱石堆叠,颇有古韵。
阿迟进了花厅,见一花信年华的贵妇端坐于上首,她身量苗条,着一湘妃色绣竹纹斜襟宽袖长衫,只挽了个高髻,插着昙花白玉簪,面色白润,柳叶眉向上微挑,一双妙目清冷,真是个如月华一般的人物啊。
这便是谢夫人了,阿迟跪下见礼。
谢夫人开口清脆利落,如珠落玉盘,“快请起坐下吧,身体大安了吧?”
阿迟落座,“是大好了,谢先生和夫人相救,叨扰多日,心中不安,特来道谢!”
“你的事,先生己告诉我,怜你孤身一人,我倒是想帮你一把,却也不知你有无亲眷。”
阿迟了然,她的身份还未暴露,这几日她想了很多,该如何与先生交代。
圆一个谎,便需要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为了名声着想,她断不能说出家世,彼时,不光是她,连带着三舅舅一家都抬不起头来了。
想到先生当初信任与期许的沉沉目光,还有那日的相救,阿迟心中涩然。只能咬牙继续往下编了。
“夫人,我本姓陈,今年十西了。我幼时便没了母亲,跟着父亲入了姜府,家父乃是府中西席,一首独身一人,未与他人多联系,也不知有何亲眷。”阿迟缓声回道。
“后来,父亲不在了,便跟着姜家来了京中,在路上与杨家三爷结伴行走,却未曾想,姜家人也没了。”说着说着,阿迟也悲切起来,为承茂,为姜先生,也为自己的人生无常。
“也是杨家扶持,我来的京城。后来,去书院,用的是我家公子的身份。”
“小小年纪,却如此坎坷。罢了,你先在此住下吧。”见阿迟情绪外露,谢夫人宽慰道。“先生说你才华不输男子,再看你这副样貌,想你父母也是钟灵毓秀的人物吧。”
“夫人过奖了,我不记得母亲的模样。”阿迟讲了句真话。
她知道自己有几分颜色,但是上首的女子,是小丫鬟嘴里那个京城贵妇的标杆。她曾经誉满京都,世家出身,容貌皎美,气质高华,与她对比,自己真是相形见绌。
也就是这般美好的女子,才能与先生这样的人物相配吧。
谢夫人又问了问她路途见闻,阿迟口齿利落,讲起故事来娓娓动听,再加上她有意讨好,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满整个厅堂。
待到阿迟告退的时候,己是午间了,她回自己屋内,细细想了想,觉得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破绽,却不知道先生那边有没有问过杨鄯,怕杨鄯那头穿帮,叫她无法应对。
也不知,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到时该如何抽身。
等到晩间的时候,先生使人来唤她去外书房。
昏黄的灯光下,先生显得更温雅了,他也没有多寒暄,至于来路出处,阿迟照着日间的回答简单地说了一遍。
先生喜怒不露,深沉的眼眸中丝毫看不出想法,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我看你小小年纪,行事是个有成算的,你可有打算?”
“我也不知。”阿迟怯声答道。从她编的身世来讲,她好像真的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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