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危机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奉天城刚刚恢复的平静，就被一个从北疆传来的、染血的消息彻底击碎。
——靠近边境的一个村庄，遭遇不明武装血洗，全村百余人，无论老幼，尽数屠戮，村庄被焚为白地！幸存者拼死传回的消息和现场遗留的弹壳，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北方的庞然大物：俄国人！
消息传回，举城哗然，群情激愤！
霍府议事厅内，气氛比之前应对赵庆云时更加凝重肃杀。俄国人，这可不是赵庆云之流能比拟的对手，那是横跨欧亚的巨熊，是连日本人也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狗日的毛子！欺人太甚！”一位性情火爆的师长猛地一拍桌子，眼眶赤红。
“他们这是试探！看我们刚刚经历内战，兵力疲惫，就想趁机咬下一块肉来！”参谋长指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为废墟的村庄位置，声音沉痛。
霍聿枭坐在主位，面沉如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他没有像部下那样怒形于色，但那双深邃眼眸中凝聚的风暴，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血债，必须血偿。”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但莽撞，只会带来更大的牺牲。”
他目光扫过众人：“俄国人装备精良，尤其是火炮，射程和威力都远胜我们。硬碰硬，我们吃亏。”
会议结束后，霍聿枭带着一身冰寒的气息回到了砺锋苑。沈未央正坐在灯下翻阅一些关于俄国工业的零星资料，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情况很糟？”沈未央递给他一杯温水。
霍聿枭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重重地放在桌上，一把将沈未央紧紧搂进怀里，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沈未央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那几乎要溢出的愤怒与压力。他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们……屠了一个村子……老人……孩子……”霍聿枭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暴戾。
沈未央的心也揪紧了。他虽然来自和平年代，但也能想象那副惨状。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但如此赤裸裸的、针对平民的暴行，依旧令人发指。
“你想怎么做？”沈未央轻声问。
霍聿枭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冷静：“打，一定要打！但要换个打法。”
他拉着沈未央走到地图前，指着边境线：“他们的优势是重火力。我们不能在他们的射程内和他们硬耗。需要更灵活的战术，以及……能抵消他们火力优势的武器。”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未央：“比如，射程更远的迫击炮，或者……威力更大的手榴弹。未央，兵工厂，还能不能再快一点？”
压力再次如山般压来，但这一次，沈未央感觉自己的肩膀己经能够承担。
叶九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没有立刻回答“能”或“不能”，而是陷入了沉思。迫击炮的原理并不复杂，关键是炮管钢材、击发机构和炮弹的稳定性。手榴弹的改进空间更大，主要是装药和破片设计。
“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做一些计算。”沈未央走向书桌，铺开纸张，“另外，我需要了解我们目前能获取到的钢材的具体性能参数，特别是耐压和韧性方面的数据。”
霍聿枭看着他迅速进入状态，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他喜欢看沈未央专注思考的样子，那种理智的光芒，总能让他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我让兵工厂把所有的材料数据明天一早送过来。需要什么，尽管提。”霍聿枭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信任，“从现在起，兵工厂和实验室的所有资源，由你全权调配。我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看到能对抗俄国火炮的东西。”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更是将整个东北防御体系的重量，再次压在了沈未央的肩上。
沈未央抬起头，迎上他信任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天，沈未央几乎住在了实验室和兵工厂的设计室里。他结合现有的工业能力，首先对手榴弹进行了“魔改”。他改进了装药结构，增加了预制破片槽，并设计了一个更可靠的引信机构，使得新手榴弹的威力和杀伤范围得到了显著提升。
对于迫击炮，他则遇到了瓶颈。炮钢的要求太高，短期内无法解决。他转换思路，开始研究一种更适合当前条件的中距离火力支援武器——掷弹筒。这东西结构更简单，对材料要求低，虽然射程和精度不如迫击炮，但足以在堑壕战中压制敌人的机枪火力，并且能发射他改进过的大威力手榴弹。
当初稿的设计图纸和第一批试制的改进版手榴弹、掷弹筒样品摆在霍聿枭面前时，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亲自带队到试验场。看着掷弹筒将改进型手榴弹准确地投掷到数百米外的目标区域，爆发出远超从前的火光和破片覆盖面，看着那结构简单却威力十足的武器，霍聿枭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
“好东西！”他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拍了拍沈未央的肩膀，“有了这些，前线的兄弟们就能少流很多血！”
沈未央看着试验场上扬起的尘土，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他知道，这些武器或许能暂时拉近一些差距，但面对真正的工业强国，还远远不够。
“这只是权宜之计。”沈未央冷静地说，“真正的强大，在于完整的工业体系和源源不断的创新能力。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钢铁厂，我们自己的机床，我们自己的……从矿砂到武器的完整产业链。”
霍聿枭闻言，深深地看着他，目光悠远而坚定。
“会的。”他握住沈未央的手，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开创未来的决心，“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开始，建设我们自己的，真正的兵工厂，不，是工业基石。”
北方的天空阴云密布，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但这一次，握紧的手心和共同的信念，让他们有勇气面对任何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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