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春天来得稍晚，但空气中己有了些许暖意。化工厂——如今正式挂上了“启明实业”的牌子，在沈未央近乎苛刻的质量把控下，第一批命名为“启明”牌的肥皂终于顺利下线。
这些肥皂色泽均匀，质地细腻，去污力强，且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无论是品质还是外观，都远超市面上那些色泽浑浊、气味刺鼻的土皂甚至一些洋皂。沈未央看着整齐码放的成品，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不仅是产品，更是他在这片土地上播下的第一颗工业种子。
然而，现实的冷水很快泼了下来。
“沈先生，情况不太妙。”负责销售的管事老陈愁眉苦脸地汇报，“咱们的皂是好，可……卖不动啊！”
“卖不动？为何？”沈未央有些意外。他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
老陈掰着手指头数道：“一来，咱们是新牌子，没名气。老百姓认老字号，或者认洋牌子。二来，咱们的成本压不下来，定价比普通土皂贵了一倍还多，比有些南洋来的皂也贵些。普通人家舍不得买。三来……”老陈犹豫了一下，“城里有几家洋行和本地皂坊，好像联合起来了，暗中挤压咱们的铺货渠道，还散布谣言，说咱们的皂用料古怪，用了伤手。”
沈未央听完，眉头微蹙。他料到推广会有阻力，却没想到情况如此复杂。这不仅仅是产品质量问题，更是商业竞争、品牌认知和渠道壁垒的综合较量。他一个搞化学的，对市场营销实在是门外汉。
兵工厂那边可以靠霍家的命令和前线需求强行推动，但民用消费品，必须遵循市场规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沈未央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几天，“启明”皂的销售果然毫无起色，仓库里积压的成品越来越多。投入的资金无法回笼，化工厂的后续运营也感到了压力。一些原本看好此事的官员，也开始流露出观望甚至质疑的态度。
沈未央第一次感受到了在非技术领域碰壁的无力感。他能在实验室里优化配方，却难以撬动根深蒂固的市场惯性和人为设置的障碍。
这天，霍云苓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启明实业”的办公室。她如今是这里的常客，对化工厂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未央哥哥，我听说咱们的皂卖得不好？”霍云苓拿起一块包装精美的“启明”皂，左看右看，“多好的东西啊，怎么会没人买呢？”
沈未央苦笑着将老陈提到的困难简单说了一遍。
霍云苓听完，杏眼圆睁，气鼓鼓地说：“那些洋行和奸商太可恶了！还有那些人，不识货！”她捏着那块皂，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忽然眼睛一亮，“未央哥哥，我觉得咱们的法子可能不对！”
“哦？你有什么想法？”沈未央知道这位霍小姐常有惊人之语，耐心问道。
“咱们不能光等着别人来买，得主动让人知道它好！”霍云苓兴奋地说，“你看啊，咱们皂这么好，光说没用，穿到民国当庶子，我靠科学撩少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到民国当庶子，我靠科学撩少帅最新章节随便看！得让人试用！我们可以搞个‘免费试用’！在奉天城几个热闹的地方摆个摊子，放几盆水，让人亲自试试咱们的皂，去污力强又不伤手，一试便知！”
沈未央心中一动，这不就是现代社会的“体验式营销”雏形吗？
霍云苓越说越起劲：“还有，咱们不能只盯着普通老百姓，他们确实舍不得。我们可以做一批更精美的，包装更考究，甚至可以刻上花纹、印上字，卖给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们！她们最爱干净，也舍得花钱！我就可以去跟我那些小姐妹们推荐！”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可以跟咱们自己的军队合作啊！军队采购，量大，又能保证士兵用上好东西，减少疾病传播，这可是利军利民的好事！我这就去找秦副官说说！”
霍云苓这一连串的想法，虽然稚嫩，却角度新颖，切中要害，瞬间打开了沈未央的思路。他过于依赖技术和质量，却忽略了营销和渠道的创新。
“云苓，你说得对！”沈未央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是我们思路太僵化了。免费试用、差异化产品、军队采购……这些都是好办法！”
他立刻召集老陈等人，根据霍云苓的建议，重新制定了销售策略。由霍云苓牵头，组织女学生和府中伶俐的丫鬟，在奉天最繁华的街市设立“启明皂体验点”；同时，沈未央亲自设计了几款高端礼盒装，面向富裕阶层；另一方面，他撰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阐述使用优质清洁用品对军队卫生防疫的重要性，通过秦穆递交给后勤部门。
新的策略很快见到了成效。
体验点前，好奇的民众亲自试用后，对“启明”皂强劲的去污力和温和的质感赞不绝口，口碑逐渐传开。霍云苓和她的小姐妹团不遗余力地在上流社会的沙龙聚会中推荐，精美的礼盒装很快成了一些追求时髦的太太小姐们的新宠。
而军队后勤部门在评估后，也认可了其价值，下达了一笔可观的采购订单，用于改善军营卫生条件。
仓库里的积压肥皂迅速减少，资金开始回笼，“启明”这个牌子，终于在奉天城站稳了脚跟，甚至开始向周边城镇辐射。
霍云苓看着账本上不断增长的数字，兴奋得小脸通红：“未央哥哥，我们成功了！”
沈未央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与智慧的少女，心中感慨万千。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由衷地说：“云苓，这次多亏了你。你的奇思妙想，帮了我们大忙。”
霍云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昂起头，带着几分小骄傲：“那当然！我可是霍家的女儿！未央哥哥，以后‘启明’实业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看着霍云苓充满干劲儿的样子，沈未央欣慰地笑了。
实业救国，道阻且长。
但只要有创新的头脑，有不屈的精神，有愿意为之奋斗的人，再厚的坚冰，也终有被打破的一天。
而这“启明”之光，或许不仅能照亮生活，也能照亮更多人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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