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的团部，那台老旧的摇把子电话，成了此刻最炙手可-热的宝贝。
“铃铃铃——！”
尖锐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指挥部的宁静，通讯员刚要扑过去，李云龙己经大马金刀地走过去，一把抢先抄起了话筒，脚还得意地往凳子上一搭。
“喂！哪个？”
话筒里瞬间炸开一个几乎失真的咆哮。
“老李！你个不讲究的孙子！”
是丁伟。
“发了这么大的横财，连个屁都不跟你老哥哥放一个？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吃独食？”
李云龙慢条斯理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丁大团长啊。”
“怎么着，有空给老子打电话，是又打了什么胜仗，想跟老子显摆显摆？”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那股子嘚瑟劲儿，隔着电话线都能把人活活气死。
电话那头的丁伟被噎得半天没喘上气。
“显摆个屁！老子问你，那刀枪不入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旅部都传疯了！”
他的语气急切，夹杂着一股根本无法掩饰的滚烫的羡慕。
“快！给哥哥我弄几件过来！别他娘的藏着掖着！”
李云龙的眼角余光，瞥向了正在窗边慢条斯理擦拭着一副眼镜的苏明，苏明镜片后的目光与他对上，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都垮了下去，脸上写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为难。
“哎呦，我的丁大团长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演练了无数遍的悲怆。
“你可别提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难啊！”
他的表演开始了，对着话筒大倒苦水。
“这新装备，听着是威风，可它就是个吞金兽！”
“金贵得很！”
“炼那钢，得用上好的焦炭，黑烟滚滚的，那都是钱在烧啊！”
“造那枪，对铁料的要求高得离谱，一百斤烂铁进去，能出十斤好钢都算我祖坟冒青烟了！”
他狠狠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为自己的说辞增加说服力。
“最要命的是子弹！那玩意儿一响，跟流水似的往外淌！哗啦啦的！”
“我跟你说，就刚才给旅部调查组那场演习，前后不到十分钟！打出去的子弹，换成粮食，够我李云龙全团扎扎实实吃三天饱饭了！”
“三天！”
“我这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站在角落里的苏明，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向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李云龙这番“凡尔赛”式的哭穷，简首是教科书级别的。
他越是把这东西的造价和消耗说得天花乱坠，就越是能把这套装备的价值，死死地烙印在电话那头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也完美地为苏明即将推出的“贡献点”体系，铺平了最坚实的一条道路。
想要好东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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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是丁伟更加愤怒的咆哮。
“去你娘的李云龙！你跟老子在这儿哭穷？”
“你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子不管！十件！不，二十件！你必须给老子弄来！就当是还我上次帮你打援的人情！”
李云龙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丁大团长，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嘛。我这小本经营，实在是周转不开啊……”
“你滚！”
丁伟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李云龙慢悠悠地把话筒放回去，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得意又狡猾的神情，还对着苏明挤了挤眼。
“老苏，你看我这戏，演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再次炸响，比刚才还要急促，还要疯狂。
“铃铃铃铃铃——！”
李云龙一把抄起，这次是孔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李云龙！”
那声音洪亮得，仿佛能把人的天灵盖给掀了。
“你小子要是还认我孔捷这个老战友，就别跟老子废话！”
“一个连！给老子送一个连的全套装备过来！”
“钱！物资！你说个数！老子绝不还价！”
李云龙清了清嗓子，无缝衔接地又切换回了那个愁眉苦脸的穷当家角色。
“老孔啊，我的好哥哥！不是当兄弟的不帮你……”
他把刚才那番说辞，又添油加醋地表演了一遍。
电话一个接一个。
新二团，七七二团，七七一团……
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主力团团长，都疯了一样地把电话打了过来。
当最后一个电话终于挂断，指挥部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躁动不安的能量。
李云龙瘫坐在椅子上，嘴都说干了，脸上却泛着红光，整个人像是打了胜仗一样舒坦。
“他娘的，过瘾！”
他畅快地大笑出声，那份得意，比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足。
“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
他看向苏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老苏，这招真他娘的高！把这群家伙的胃口全都吊起来了！”
他成功地在所有兄弟部队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渴望的种子。
一颗燃烧着，让他人辗转反侧的，欲望的种子。
从今天起，独立团和神秘的黑风洞兵工厂，成了整个晋西北最令人向往的传说。
苏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平静如水。
“他们心里有了渴望，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们会带着他们的‘诚意’，亲自找上门来的。”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懂了。
他那些老战友们，绝不会只在电话里嚷嚷。
他们很快就会带着各自的家底，亲自跑到他独立团来“打秋风”。
一场围绕着“贡献点”的军备竞赛，即将在晋西北的群山之间，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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