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山的晨雾裹着淡淡的桂花香，飘进东厢房的窗棂时，顾语安刚把凝魂玉从领口拿出来，放在掌心。玉面还是温润的，只是昨晚她翻来覆去时，总觉得玉里像是藏着点什么，隐隐约约的，却抓不住。
“语安师妹，我来帮你整理房间吧！” 门外传来苏轻瑶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软甜，还没等顾语安回应，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苏轻瑶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浅粉色的布衣沾了点雾水，发间的绒花也湿了些，看着格外柔弱。她把水盆放在桌上，转身就去拉顾语安床上的被褥，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拒绝：“我看你早上忙着练剑，被褥都没叠整齐，我帮你叠吧，顺便擦擦桌子，你歇着就好。”
顾语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苏轻瑶的手在被褥上翻飞 —— 那双手还是那么白，指尖却没什么血色，叠被子时动作利落，不像昨天表现得那么娇弱。她心里的防备又提了起来，想说 “不用麻烦”，可话到嘴边，又被苏轻瑶的热情堵了回去。
“师妹你这房间真干净，” 苏轻瑶叠完被褥，又去擦桌子，目光扫过床头时，突然顿住了 —— 顾语安刚才没来得及把凝魂玉收起来，桃花形的玉坠就放在枕头上，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苏轻瑶的眼睛亮了亮，伸手就想去拿玉坠，指尖刚碰到玉面，就被顾语安猛地拦住了：“师姐，别碰它！”
她的声音有点急，连自己都没察觉 —— 这枚玉跟着她这么久，虽然记不清来历，却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容不得别人随便碰。
苏轻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眼圈微微泛红：“对不起师妹，我只是觉得这玉好看，想看看是什么料子，没别的意思……”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块普通的玉。” 顾语安赶紧把凝魂玉抓在手里，塞进枕头底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怕苏轻瑶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桌子我自己擦就行，师姐你去忙别的吧。”
可苏轻瑶却没走，反而凑到床边，声音压得低了些，像是怕被别人听到：“师妹，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种玉呢。书上说，这种桃花形的玉叫‘凝魂玉’，是冥王妃的配饰，能护住魂体，很珍贵的……”
“冥王妃？” 顾语安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昨晚鬼市听到的 “魂修王妃” 的传闻突然冒了出来，和苏轻瑶的话凑在了一起，让她脑子嗡嗡的。
“是啊，” 苏轻瑶点了点头，眼神落在顾语安的脸上，细细地打量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快得让人看不见，“而且我还记得，书上画的冥王妃，眉眼跟师妹你特别像，都是圆圆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个小梨涡，一模一样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顾语安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 她确实有个小梨涡，只是平时不怎么笑，很少有人注意到。苏轻瑶怎么会知道？还有这凝魂玉，她怎么会知道叫这个名字？
“师姐别乱说，” 顾语安的声音有点发紧，把枕头往身边拉了拉，挡住底下的玉，“那本书肯定是瞎写的，我这玉就是路边捡的，哪是什么冥王妃的配饰，我也跟冥王妃没关系。”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苏轻瑶见她慌了，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探究，又恢复了那副软乎乎的样子，“师妹别生气，我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她说着，又帮着擦了擦桌子，才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枕头的方向。
顾语安坐在床边，心还在怦怦跳。她把枕头掀开，摸出凝魂玉，玉面安安静静的，却让她觉得格外沉重 —— 苏轻瑶说的是真的吗？这玉真的是冥王妃的？她真的像冥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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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厨房吃饭时，顾语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苏轻瑶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弟子的附和：“…… 我真没乱说，语安师妹的玉真的像冥王妃的，而且她长得也像，你们没觉得吗？”
“真的假的？冥王妃不是冥府的吗？语安师妹怎么会有那种玉？” 是林晓的声音，带着疑惑。
“我还看到语安师妹总跟着阿煞师兄呢，” 苏轻瑶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悄悄话，“昨天练剑，她一首盯着师兄看，师兄走哪儿她跟哪儿，好像怕别人跟她抢似的。说不定她知道师兄身份不一般，想借着师兄往上爬呢……”
“不会吧？语安师妹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看她平时安安静静的，说不定心里都在盘算呢……”
顾语安站在门外，耳朵里嗡嗡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疼得她眼圈都红了。她想推开门进去解释，说她没有盯着冥煞看，说她不知道什么身份，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 她从小就不擅长解释，就算说了，他们会信吗？
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的，差点撞到走廊里的柱子。她没回东厢房，而是躲去了后山的竹林里，蹲在竹子后面，把脸埋在膝盖上。胸口的凝魂玉贴着皮肤，凉凉的，却压不住心里的难受。
她不是想跟师兄抢什么，也不是想往上爬，她只是…… 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靠近他，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可这些话，她没法跟别人说。
“师妹们在议论什么？” 不远处传来冥煞的声音，冷冽的，带着点压迫感。顾语安抬起头，透过竹子的缝隙，看到冥煞站在厨房门口，苏轻瑶正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
“师兄……” 苏轻瑶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就是跟师妹们聊起语安师妹的玉，说看着好看，师妹们就误会了，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真没别的意思，师兄你别生气。”
“别乱说话。” 冥煞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安是我师妹，以后不准再议论她，更不准提那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了，师兄……” 苏轻瑶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发抖，像是被吓坏了，可顾语安却看到，她的嘴角偷偷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冥煞没再理她，转身就往后山走。顾语安赶紧低下头，躲在竹子后面，怕被他看到。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在附近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走远了 —— 他应该是察觉到她在这里，却没过来，给她留了面子。
从那天起，顾语安开始刻意躲着冥煞。早上练剑，她总是等冥煞走了再去；吃饭时，她找离冥煞最远的位置坐；偶尔在路上碰到，她也会低下头，匆匆走过去，不跟他说话。
林晓之前还会找她一起练剑，后来被苏轻瑶拉着，也渐渐跟她疏远了。院子里的小弟子们看到她，也会偷偷议论，眼神里带着异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后山的竹林里，摸着凝魂玉，小声说：“凝魂玉，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来青雾山的，不该认识师兄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议论我了……”
玉面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贴着她的掌心。
而这一切，都被苏轻瑶看在眼里。她站在竹屋的窗边，看着顾语安独自躲在竹林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顾语安被孤立，让她不敢靠近冥煞，等她彻底失去依靠，再动手夺她的魂修之力，就容易多了。
“顾语安，别急，” 苏轻瑶摸着怀里的黑色符咒，眼神里满是算计，“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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