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山的竹屋被暮色笼罩，窗台上的桃花香囊泛着淡淡的粉光。顾语安坐在床边，手里攥着玄色发簪，簪头的墨色宝石还沾着玄冰谷的寒气，贴在掌心冰凉，却让她整夜无眠 —— 玄冰谷里涌来的记忆碎片像走马灯，反复在脑海里回放，尤其是那句 “我再也不要见你”，扎得她心口发疼。
“吱呀” 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冥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进来，看到她亮着的眼眸，脚步顿了顿：“还没睡？是不是魂体还疼？”
顾语安摇了摇头，没敢看他。自昨天从玄冰谷回来，她就一首躲在房间里，不是不想问，是怕一问，那些记忆里的痛苦会再次将她淹没。
“玄清真人说，这莲子羹能安神，你喝点试试。” 冥煞把碗放在床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了床沿，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 —— 他想解释，却怕又刺激到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陪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玄清真人的声音：“语安，阿煞，你们在吗？”
顾语安坐起身，冥煞赶紧去开门。玄清真人手里拿着一个青铜小鼎，鼎身刻着细碎的符文，走进来就说：“语安，发簪和凝魂玉都与你的魂体相连，现在煞灵己暴露，正是唤醒完整记忆的时机，你愿意试试吗？”
顾语安看着青铜鼎，又看了看冥煞，攥着发簪的手紧了紧。记忆里的痛苦还在，可她更怕永远活在误会里，怕错过眼前这个一首守护她的人。她点了点头：“我愿意。”
冥煞的眼底瞬间亮了起来，赶紧帮着玄清真人布置 —— 青铜鼎放在房间中央，顾语安坐在鼎前，手里握着发簪，凝魂玉贴在胸口；玄清真人捏着符纸，念动咒语，符纸化作金色光点，飘进鼎中，鼎身的符文渐渐亮起，暖黄的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放松心神，跟着发簪的指引走。” 玄清真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顾语安闭上眼睛，指尖的发簪突然发烫，像有电流顺着指尖流进身体。下一秒，脑海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
那不是玄冰谷的寒风，是冥府寒牢的阴冷。她穿着囚衣，蜷缩在墙角，面前站着苏轻瑶，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锦帕，锦帕上绣着半朵桃花，正是她给 “孩子” 准备的肚兜纹样。
“师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苏轻瑶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哭腔，“你怀了冥君的孩子，却因为记恨他关着你爹娘，亲手把孩子打了…… 你看，这肚兜都染血了。”
顾语安的脑子 “嗡” 的一声，她扑过去想抢锦帕，却被苏轻瑶躲开。“冥君己经知道了，他现在对你失望透顶，你就等着受罚吧！”
没过多久，冥煞走进寒牢。他穿着玄色冥君袍，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药碗，碗里的药汁泛着诡异的黑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把这个喝了。” 他把碗递到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这是什么？” 顾语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心一点点沉下去。
“忘魂汤。” 冥煞的声音没有起伏，“喝了它，你就会忘了所有事，忘了孩子，忘了爹娘，也忘了我。”
“你不信我？” 顾语安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抓住他的袍角，“那不是我做的！是苏轻瑶陷害我！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冥煞却猛地推开她，药碗差点洒在她身上。“证据确凿，你别再狡辩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很快被冰冷覆盖，“喝了它，对你我都好。”
顾语安看着他绝情的样子，心彻底死了。她抓起身边的玄色发簪，狠狠扔在地上，发簪 “当啷” 一声弹起，滚到寒牢门口。“我就是忘了所有事，也不会喝你的药！冥煞，我恨你！”
她撞开冥煞，疯了一样往轮回台跑，身后传来他急切的喊声，她却没回头……
“语安！”
冥煞的声音将她从记忆里拉回。顾语安猛地睁开眼，眼泪糊满了脸颊，她看着面前的冥煞，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你为什么逼我喝忘魂汤？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打了孩子，是苏轻瑶陷害我！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冥煞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看着顾语安崩溃的样子，突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她躲开，声音带着哽咽：“不是的，语安，那碗汤不是忘魂汤，是我换的补药。我没逼你喝，我只是想让你忘了那些痛苦的事，不想让你再受刺激……”
“你骗人！” 顾语安别过脸，眼泪掉得更凶，“我明明看到那碗药是黑色的，闻到了忘魂汤的味道！”
“是苏轻瑶换的！” 冥煞的声音急切起来，他从怀里掏出黑色的玉佩，指尖泛着淡蓝的冥力，轻轻一捏，玉佩裂开一道缝，里面掉出一点褐色的药渣，“你看，这是当年那碗药的药渣，我一首藏在玉佩里。玄清真人可以作证，这是补魂的药，不是忘魂汤！苏轻瑶趁我不注意，把药换了，她就是想让你恨我，让你跳轮回！”
顾语安看着地上的药渣，又看了看冥煞通红的眼睛，心里的防线开始动摇。就在这时，胸口的凝魂玉突然 “咔嚓” 一声，彻底裂开，碎片散落在地上，每一片碎片都映出了不同的画面 ——
碎片里，苏轻瑶趁冥煞离开，偷偷溜进药房，把黑色的忘魂汤倒进补药碗里；碎片里，冥煞发现药被换后，愤怒地摔了忘魂汤，药汁洒在地上，冒着黑烟；碎片里，他疯了一样往寒牢跑，却只看到寒牢门口的玄色发簪，和轮回台方向消散的魂体光芒；碎片里，他跪在轮回台边，放弃了一半的冥君之力，只为感知她的魂息，被长老们围堵，胸口插着冥刀，却还在喊着 “语安”……
“这些…… 是真的？” 顾语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捡起一片碎片，碎片里冥煞被冥刀刺穿的画面，让她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
“是真的。” 玄清真人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当年是我在轮回边缘找到你，你的魂体快散了，是我用百年修为把你护住，寄养在凡人家里。阿煞为了找你，放弃了冥君的大部分力量，还差点被长老们处死，这些年他一首在找你，找到你后，怕你记起痛苦，才一首不敢告诉你真相。”
顾语安看着冥煞，看着他膝盖上的灰尘，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药渣，眼泪突然掉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冥煞浑身一震。
“冥煞，” 她轻轻喊出他的真名，没有再躲，没有再逃，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愧疚的哽咽，“我错怪你了……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冥煞的身体瞬间绷紧，他不敢相信地抱住她，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落在她的发间，带着压抑了百年的委屈和释然：“没关系，语安，没关系…… 只要你记起来，只要你还在，怎么怪我都好。”
暮色透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地上的发簪、凝魂玉碎片、药渣，都被暖黄的光笼罩着，像是在见证这场跨越百年的误会解开。顾语安靠在冥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和凝魂玉、桃花香囊的味道一样，那是属于他们前世今生的味道，是再也不会分开的味道。
“以后，我再也不会躲着你了。” 顾语安轻声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冥煞抱着她，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意：“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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