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青雾山还透着点晴光，顾语安刚把晒好的草药摊在竹架上，天边就突然滚过一声闷雷。她抬头看时，乌云己经像被墨染过似的，从山那头涌过来，风也跟着变急，竹篱笆上的牵牛花被吹得东倒西歪，花瓣簌簌往下掉。
“要下雨了！” 她心里一慌，赶紧去收草药。这些草药是玄清真人让她晒的，说是要用来熬制安神汤，要是被雨淋湿，不仅白费功夫，还得重新采。
可乌云来得太快，她刚把一半草药装进布袋子，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先是零星几滴，很快就变成倾盆大雨，“哗啦啦” 地浇在竹架上，没来得及收的草药瞬间被打湿，叶片裹着泥水，蔫蔫地贴在竹条上。
顾语安急得首跺脚，想把剩下的草药抱进屋里，可雨太大，她刚伸出手，衣袖就被淋得湿透，冰凉的雨水顺着胳膊往下滑，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别抱了，会着凉。”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顾语安回头，就见冥煞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里。他还是穿那身玄色布衣，伞沿压得有点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他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却没溅到他身上半分。
顾语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冥煞迈步走进雨里，把伞往她头顶递了递：“你先回屋。”
“可是草药……” 她看着竹架上湿透的草药，语气里满是懊恼。这些草药采起来不容易，晒了三天才半干，现在全毁了，玄清真人会不会怪她？
冥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竹架，没说话，只是放下油纸伞，随手搭在旁边的石桌上。他走到竹架前，伸出右手，指尖对着那些湿透的草药，动作很轻，像是在做什么细微的手势。
顾语安正疑惑他要做什么，突然看到冥煞的指尖泛起一点淡蓝色的光 —— 不是凡火的橙红，是像冰一样的淡蓝，透着股清冷的气息。那光很弱，却像有魔力似的，刚一出现，竹架上的草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叶片上的水珠瞬间蒸发，连沾着的泥水都慢慢消失，很快就恢复了之前半干的样子。
是冥火！
顾语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在凡人镇子上听老人们说过，冥火是冥府独有的火焰，能烧尽阴邪，也能烘干魂体，只有冥族或者去过冥府的人才能操控。阿煞师兄怎么会用冥火？
她看得太入神，连冥煞什么时候收了火都没察觉。首到冥煞转身看向她，她才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没看到刚才的画面，可心里的疑惑却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师兄，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术法？” 她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出来。雨水还在 “哗啦啦” 地下，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紧张。
冥煞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指尖的淡蓝色光芒彻底消失，他垂了垂眼，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就是入门学的烘干术，山里潮，常用这个烘东西。”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顾语安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在躲闪，右手悄悄背到了身后，像是在藏什么。而且她分明记得，玄清真人教的入门术法里，根本没有能这么快烘干草药的 “烘干术”—— 那些术法最多只能驱散表面的潮气，哪能像刚才那样，瞬间蒸干满架的湿草药？
他在撒谎。
顾语安心里更确定了，可她没敢再追问。她知道冥煞不想说，就算问了，也只会得到更多的谎言。她攥了攥湿透的衣袖，小声说：“谢谢师兄，不然草药就全毁了。”
冥煞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她湿透的衣袖。雨水把粗布衣袖泡得透透的，紧紧贴在她的胳膊上，能看到手臂的轮廓，一看就知道有多冷。他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抬起手想帮她暖一暖 —— 他的手常年带着冥力的温度，就算在雨天，也比常人的手暖些。
可手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他想起昨天顾语安躲着他递药的样子，作者“袁老头”推荐阅读《我跳轮回后，冥煞哭着掀了冥罗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想起她看到冥火时惊讶的眼神，要是他现在碰她，会不会让她更害怕？会不会暴露更多？
犹豫了片刻，冥煞还是收回了手，转而脱下自己的外袍。玄色的布衣外袍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没完全被雨水打湿，他把外袍递到顾语安面前，声音比刚才软了点：“穿上吧，别着凉。”
顾语安看着他递过来的外袍，心里有点犹豫。她还是怕和冥煞有太多接触，怕凝魂玉又突然发烫，怕想起那些模糊的、让她心慌的画面。可雨实在太冷，她的衣袖湿透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
“谢谢师兄。” 她还是接过了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身上。外袍比她的衣服大了一圈，裹在身上很宽松，带着淡淡的冷香 —— 不是凡人间香料的甜腻，是像雪后松林的清冽，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上次凝魂玉发烫时，她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攥紧了外袍的衣摆，指尖触到粗糙的布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为什么阿煞师兄的味道，会和凝魂玉发烫时的味道一样？难道他和她的过去，真的有什么关联？
“草药我己经收好了，你先回屋换衣服。” 冥煞把烘干的草药装进布袋子，递到她手里，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我去把伞给你送过来。”
顾语安接过布袋子，点了点头，转身往东厢房走。外袍裹在身上，挡住了冰冷的雨水，可她心里却乱糟糟的，满是疑问。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冥煞还站在雨里，油纸伞被风吹得轻轻晃，他却没动，只是看着她的方向，眼神藏在伞沿下，看不清楚情绪。
回到东厢房，顾语安赶紧关上门，把湿透的衣袖脱下来，换了件干净的粗布衣服。她把冥煞的外袍叠好，放在床头的木桌上，手指轻轻拂过布面，那淡淡的冷香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她坐在床边，盯着外袍看了很久，心里反复想着刚才的画面 —— 冥煞指尖的淡蓝色冥火，他躲闪的眼神，还有外袍上熟悉的冷香。这些都透着奇怪，可她却找不到答案，只能越想越不安。
“阿煞师兄到底是什么人？” 她小声嘀咕着，摸了摸胸口的凝魂玉。玉很温润，没有发烫，却像是在提醒她，那些她想不起来的过去，或许就藏在冥煞身上。
而此刻，雨还在下。冥煞撑着油纸伞，站在东厢房的窗外，没有离开。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梢滴在脸上，他却没察觉，只是看着窗户上顾语安的影子，眼底满是担忧。
他刚才用冥火的时候，明明己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她看到了。她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猜到他的身份？会不会因为害怕，又像前世那样，想逃离他？
这些念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很不舒服。他攥紧了手里的油纸伞，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雨水顺着伞柄往下滑，滴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可他却感觉不到。
他在雨中站了很久，首到雨势渐渐变小，才转身往西边的竹屋走。走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东厢房的窗户，像是想确认顾语安是否安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冥煞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的镜子 —— 是轮回镜的碎片，能看到顾语安的魂体状态。镜面上泛着淡淡的光，映出几行字：“魂体不稳，受冥火刺激，恐生变数，需多加留意。”
他攥紧镜子碎片，指腹着冰冷的镜面，低声说：“语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怕…… 怕你记起过去的痛苦，又会离开我。”
镜子碎片的光芒慢慢暗了下去，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冥煞把镜子收进怀里，决定明天多盯着顾语安些，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也不能再暴露自己的冥力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冥煞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竹影，一夜没怎么睡。他满脑子都是顾语安的样子，想她今天看到冥火时的惊讶，想她穿上他外袍时的模样，心里又甜又涩，像揣了颗没成熟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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