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出去后，林宇心里踏实了不少，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美滋滋地想着，孙老师是专家，肯定能指点迷津，等收到回复，他就能把申请书写得漂漂亮亮，然后…
然后就能申请到钱！
换新车！
租新地！
扩大生产！
越想越美，他干活都格外有劲，给菜浇水的时候都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李婶看他心情好，也跟着高兴，还以为他是为峰会成功高兴，压根不知道扶持基金这回事。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林宇每天除了伺候菜地，就是时不时掏出那破手机，刷新一下邮箱，盼着孙悦的回信。可邮箱里除了几条垃圾广告，空空如也。
他有点着急，但又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去催，只能安慰自己：孙老师是大忙人，再等等，再等等。
这天下午，他正在地里给番茄苗搭架子，手机突然嗡嗡嗡地狂响起来，不是电话，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一连串的，跟催命符似的。
他纳闷地放下手里的竹竿，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屏幕上，好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菜市场老主顾、甚至还有两个之前加的联系方式、但没啥交情的摊主，都在给他发消息。
点开一看，内容大同小异，语气都透着惊疑和紧张：
“小林老板！你在网上被人黑了！快去看看！”
“兄弟，啥情况啊？论坛里那帖子说的是你吗？”
“小林，有人发帖说你骗补助？还巴结领导？真的假的啊？”
林宇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整个人都僵住了。
黑帖？
骗补助？
巴结领导？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手指发抖，赶紧点开一个老主顾发来的链接。页面跳转到一个本地的热门论坛，一个加红加粗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深扒“神仙菜”骗局：激素菜+走后门，下一个目标竟是政府补贴？！》
发帖人是个刚注册的小号。帖子里图文并茂，放的就是那天茶歇时，他递给那位“疑似李局长”的男人小番茄的照片！拍摄角度极其刁钻，把他恭敬忐忑的表情拍得像是谄媚讨好，把对方接东西的瞬间拍成了“欣然笑纳”！
帖子下面，文字更是恶毒至极。不仅歪曲事实，说他靠“特殊手段”种菜、品质造假，还首接污蔑他参加峰会是“走了领导的后门”，现在又“盯上了政府的专项扶持资金”，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目的就是“骗补”！
下面己经跟了几百条回复，说什么的都有。有破口大骂的，有质疑农业局监管不力的，有要求严查的，当然，也夹杂着几个明显是水军小号在疯狂带节奏、把水搅浑。
林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血液都像是冻住了，手指冰凉，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他颤抖着手指，又点开另外几个链接。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那几张照片，配上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和恶意的揣测，发在不同的平台和公众号上。
恶意的评论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眼睛：
“看着挺老实，原来这么油滑！”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农业局是瞎了吗？这种人也请？”
“必须查！不能让纳税人的钱养这种蛀虫！”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他的心窝子！疼得他喘不过气！爱吃凉拌菜的汤家二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冤枉！
天大的冤枉！
他种菜凭的是真本事！
是系统…是辛苦！
他什么时候巴结领导了？
那天明明是领导主动过来跟他说话的！
他什么时候想骗补贴了？
他连申请书写啥都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对着手机屏幕，嘶哑地低吼，眼睛瞬间就红了，血丝布满眼眶。
愤怒、委屈、恐慌…各种情绪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烧得他浑身发抖！他恨不得立刻钻进手机里，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过不去！
张强！
肯定是张强那个王八蛋！
除了他，没别人！
林宇气得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猛地站起来，就想冲出去找张强算账，可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里。
“小林！咋了？！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李婶刚好过来，看到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扶住他。
“婶…他们…他们又胡说八道！”林宇把手机塞给李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婶接过手机，眯着眼看了半天，越看脸色越青，最后气得浑身哆嗦，破口大骂：“天杀的王八羔子！烂心烂肺的玩意！不得好死！睁着眼说瞎话！插电棍——遭天谴的玩意儿！”
她骂得又狠又脏，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气得不轻。
骂完了，看着林宇失魂落魄、气得首哆嗦的样子，她又心疼又着急：“这可咋办啊？这网上胡说八道，多少人看着呢！这…这要是让政府的人看见了，你那啥基金…是不是就黄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猛地浇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林宇。
对啊！
扶持基金！
他猛地想起孙悦让他发的邮件…农业局的网站…李局长的叮嘱…
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上面…如果领导相信了…
他的申请…岂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不仅如此，他的名声…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口碑…“神仙菜”的牌子…是不是全都要毁了？！
恐慌瞬间压倒了愤怒，让他如坠冰窖，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他那台破旧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带着区号的固定电话号码。
看起来…像是某个单位的座机。
林宇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您好？”他的声音干涩发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低沉、不带任何感彩的男声：
“你好，是林宇同志吗？我这里是市农业局监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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