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场馆里，空调风也压不住满场的燥热。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浪一波接一波，拍在陈耀南的耳膜上，他却攥着篮球，指尖发凉 —— 赛前李志强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五个字：“黄毛在附近”。
黄毛是陈耀宗手下最常带的混混，上次在茶餐厅门口堵过他一次，被他用社团的规矩吓走了。现在李志强说黄毛在附近，不用想也知道，是陈耀宗没放弃，要在半决赛上搞事。
“阿南哥，发什么呆？该我们发球了！” 林子轩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的战术板还沾着汗，“英皇书院的后卫跑得很快，等会儿你传球给我，我绕到侧面。”
陈耀南点点头，把纸条攥进手心，纸角硌得掌心发疼。他抬头看向观众席，苏嘉欣坐在靠近球员通道的位置，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低头写着什么，旁边放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 那是他赛前特意帮她拧开的，怕她比赛中喝水不方便。
哨声响起，陈耀南运球往前冲。英皇书院的后卫果然难缠，贴得很紧，他余光瞥见林子轩在右侧挥手，突然一个变向，把球传了过去。林子轩接住球，转身投篮，篮球擦着篮筐边缘进了，场边立刻响起三年 A 班学生的欢呼声：“林子轩！好球！”
苏嘉欣也抬起头，朝他们这边笑了笑，举起笔记本晃了晃，上面写着 “保持节奏”。陈耀南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的紧绷稍微松了点 —— 或许是他想多了，黄毛可能只是来看看，不会真的动手。
可这份安心没持续多久。第二节比赛进行到一半，陈耀南正在场上卡位抢篮板，突然听到观众席传来一阵骚动。他下意识抬头，正好看到三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围着苏嘉欣，其中一个伸手撞翻了她的矿泉水，水洒了一地，笔记本也掉在地上。
“喂，小妹妹，一个人来看球啊？” 黄毛弯下腰，捡起笔记本，故意翻了几页，语气轻佻，“还记战术呢？你们班能赢吗？我看悬。”
苏嘉欣皱着眉，伸手想拿笔记本：“请你还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 黄毛笑了，伸手想去拍苏嘉欣的肩膀，“小妹妹还挺凶，知道报警……”
陈耀南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冲过去，脚步己经迈出去了半步，手指甚至摸到了腰间 ——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社团里常带的甩棍，只有校服裤子的布料。
“阿南哥！别去！” 林子轩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忘了李师傅说的？不能暴露身份！你现在下去，就算没动手，也会被裁判判离场，我们就输定了！”
“输定了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嘉欣！” 陈耀南的声音发紧，眼睛死死盯着黄毛的手，只要那人再碰苏嘉欣一下，他就算被禁赛，也要冲过去。
“嘉欣不会希望我们输的！” 林子轩把他往球场里拉，压低声音，“你看嘉欣，她没怕！”
陈耀南顺着林子轩的目光看去 —— 苏嘉欣确实没慌。她没有再跟黄毛争执，而是慢慢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然后把手机举到黄毛面前，声音清晰：“我己经报警了，警察说五分钟内到。你们如果不想被带走，现在就离开。”
黄毛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女生居然真的敢报警。他狠狠瞪了苏嘉欣一眼，把笔记本扔在地上，啐了一口：“算你狠。” 然后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匆匆从球员通道溜走了。
苏嘉欣弯腰捡起笔记本，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她抬头看向球场，正好对上陈耀南的目光，还朝他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陈耀南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疼又酸。他刚才差点就冲动了，忘了团队，忘了所有人的努力 —— 从小组赛到半决赛，队员们每天加练到天黑，苏嘉欣熬夜做对手分析表，陈慧雯还特意带奶茶来给他们加油，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让这一切都白费？
更让他难受的是，苏嘉欣明明受了欺负，却还在担心他的比赛，担心他们能不能赢。他以前在社团里，习惯了用拳头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现在，他连冲过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嘉欣自己应对危机。
“阿南哥，集中注意力！” 林子轩拍了拍他的脸，“嘉欣没事，我们要赢了比赛，才对得起她！”
陈耀南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愧疚和愤怒压下去，重新看向球场。英皇书院的队员趁刚才的混乱，己经进了一个球，比分追平了。他攥紧篮球，眼神变得坚定 —— 他不能输，不仅为了团队，更为了苏嘉欣，为了不让她的冷静和勇敢白费。
接下来的比赛，陈耀南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想着自己突破，而是频繁传球。他看到李伟在篮下卡位，就把球传过去；看到王磊在外线有空位，就立刻递球给他；甚至在林子轩被两个人包夹时，他冲过去挡拆，帮林子轩创造投篮机会。
队员们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配合得越来越默契。第三节结束时，他们己经领先了八分。第西节最后一分钟，英皇书院投进一个三分，把比分缩小到五分，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球权在三年 A 班手里，陈耀南运球往前跑，英皇书院的队员都围了过来，想断他的球。他看到林子轩在三分线外挥手，眼神里带着信任，突然想起刚才林子轩拉住他的样子 —— 这个以前连被混混欺负都不敢反抗的男生，现在己经能冷静地帮他分析局势，能信任地把后背交给队友。
陈耀南突然加速，吸引了所有防守队员的注意力，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投篮时，突然把球传给了林子轩。林子轩接住球，没有犹豫，瞄准篮筐，轻轻一投 —— 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在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稳稳地掉进了篮筐。
“绝杀！我们赢了！” 李伟第一个冲过来，抱住陈耀南和林子轩，声音都在发抖。队员们围过来，互相击掌、拥抱，场边的三年 A 班学生欢呼着跳起来，陈慧雯也笑着鼓掌，眼里闪着泪光。
陈耀南却没立刻加入庆祝。他推开人群，快步走向观众席。苏嘉欣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笔记本，看到他过来，笑着说：“刚才那球传得真好，子轩的绝杀也很棒。”
“对不起。” 陈耀南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刚才…… 我没保护好你。”
苏嘉欣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伸手把他校服上的褶皱抚平：“我不需要你保护啊，我自己能处理。而且，你赢了比赛，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我们一起进决赛了，不是吗？”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校服，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却让陈耀南的心里瞬间暖了起来。他看着苏嘉欣的眼睛，里面没有责怪，只有开心和信任，突然觉得，刚才林子轩说得对，他不能只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有时候，守住团队，赢下比赛，也是一种保护。
“嗯，一起进决赛。” 陈耀南点点头，伸手帮她拿起放在旁边的背包，“比赛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苏嘉欣没有拒绝，跟着他往外走。夕阳透过场馆的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队员们的欢呼声，身前是慢慢暗下来的街道，空气里好像还带着刚才比赛的汗水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甜。
陈耀南手里提着苏嘉欣的背包，心里暗暗发誓：决赛的时候，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陈耀宗再有机会搞事。而且，他要靠团队的力量赢下冠军，给苏嘉欣，给所有支持他们的人，一个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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