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义兴社团据点的小房间里，总飘着一股旧纸张和檀香混合的味道。陈耀南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台灯的光打在摊开的稿纸上，笔尖悬了半天，却只写下“义兴”两个字——钢笔是苏嘉欣送的，笔身泛着浅蓝的光泽，上次嘉年华表演后，他特意用软布擦了好几遍，现在握在手里，总觉得和桌上那些印着社团地盘划分的旧地图格格不入。
“南哥，你都对着这张纸坐半个钟了。”李志强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冻柠茶，是从楼下“兴记茶餐厅”买的，杯壁上凝着水珠，“耀宗那边都放出话了，说这次演讲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配坐这个位置’，你这边还没个准谱？”
陈耀南接过冻柠茶，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才稍微回神。他把钢笔放在稿纸上，笔帽没盖，笔尖对着“义兴”两个字，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写。“我在想，要不要把在学校的事加进去。”他的声音有点低，目光落在桌角的一张照片上——是三年A班篮球赛夺冠的合照，他和林子轩、苏嘉欣站在中间，苏嘉欣手里举着加油牌，字歪歪扭扭的，却是她熬夜做的。
李志强刚喝了一口冻柠茶，差点呛到。他放下杯子，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急：“南哥，你没开玩笑吧？社团选坐馆，讲的是地盘、人手、够不够狠，谁想听你在学校怎么打篮球、怎么补习啊？耀宗那边都在说你‘读傻了’，你再讲这些，话事人更不会投你了。”
“可我觉得，学校里的事不是没用。”陈耀南拿起那张合照，指尖划过照片上苏嘉欣的笑脸，“以前在社团，解决纠纷靠威胁、靠打，可在学校，陈老师说‘团队不是靠命令，是靠信任’，我们篮球队就是这样赢的——不是我一个人厉害，是大家一起配合。义兴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老叔们都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不服管，耀宗想靠加派人手、买武器，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李志强皱着眉，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楼下的街景——油麻地的夜晚很热闹，小贩在路边卖鱼蛋，霓虹灯牌闪着“茶餐厅”“士多”的字样，和社团据点里的压抑完全是两个世界。“我知道你想改，可南哥，社团不是班级。那些话事人，哪个不是从打打杀杀里过来的？你跟他们讲‘信任’，他们只会觉得你软、觉得你没资格扛事。”他转过身，看着陈耀南，眼神里带着担忧，“上次耀宗在尖沙咀跟和联胜谈的时候，首接把对方的货砸了，话事人还夸他‘够硬’，你要是讲校园那套，他们会觉得你连耀宗都不如。”
陈耀南没说话，拿起钢笔，在稿纸上写了“团队”两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篮球——是林子轩教他画的，说“画个篮球，就想起我们一起打球的日子”。他想起半决赛时，他想一个人冲上去得分，林子轩拉住他说“传球，我们一起赢”，最后林子轩投进绝杀球时，全班都在喊“三年A班加油”，那种感觉，比在社团收服一个地盘还开心。
“我还是想试试。”陈耀南抬起头，眼神里有了点坚定，“就算他们觉得幼稚，我也要说。义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爸以前总说‘要让社团撑得久，得懂变通’，现在就是变通的时候。”
李志强看着他的样子，知道劝不动了。他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拿起陈耀南之前写的草稿——上面写着“保护地盘、打压对手”，被陈耀南划了又改，改成“维护大家的利益、寻求合作”。“行，南哥，我听你的。”他把草稿叠好，放进兜里，“我这就去把老叔们的资料整理一下，看看哪些人可能会听你的，再跟之前帮过你的堂口打声招呼，让他们到时候帮你说几句。”
陈耀南点点头，拿起冻柠茶喝了一口，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想起苏嘉欣第一次带他去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冻柠茶，说“这个牌子的最正宗，你试试”。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原来普通的饮料，也能喝出开心的味道。
第二天下午，陈耀南没去学校——他跟陈慧雯请了假，说“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其实是李志强说，耀宗那边在收买话事人，让他去尖沙咀见几个一首支持他爸的老叔，争取他们的支持。
尖沙咀的“富记茶餐厅”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老人，都是义兴的老话事人，头发花白，手里拿着拐杖，面前摆着热奶茶和菠萝油。“阿南，你爸让你去读书，是对的，”最左边的陈老叔喝了一口奶茶，声音有点沙哑，“以前你小时候，跟着你爸去收地盘，动不动就跟人打架，现在看起来稳重多了。”
“陈叔，这次找你们，是想跟你们说，我这次竞选坐馆，想试试不一样的方式。”陈耀南把写好的演讲大纲递过去，“我不想靠加派人手、靠暴力，我想把社团的生意转得合法一点，比如开茶餐厅、搞地产中介，再帮贫困学生做点事——就像我在学校里，老师教我们的，要对社会有用。”
另外两个老叔看了看大纲，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中间的李老叔放下拐杖，指了指大纲上的“公益项目”：“阿南，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可社团要养这么多人，光靠茶餐厅、中介，赚的钱够吗？以前我们靠收地盘、看场，虽然风险大，但来钱快。你搞公益，钱从哪来？”
“我爸手里还有些合法的生意，我们可以慢慢扩大，”陈耀南解释道，“至于人手，我们可以帮他们找正经工作，比如去茶餐厅当服务员、去中介当店员，不用再靠打打杀杀过日子。我在学校认识一个同学，他妈妈生病，靠在7-Eleven打工赚钱，虽然辛苦，但很踏实，我觉得社团的人也可以这样。”
陈老叔点了点头，拿起菠萝油咬了一口：“阿南，你的想法是好的，可耀宗那边……他昨天还跟我们说，要从海外买一批武器，把和联胜的地盘抢过来，话事人里有不少人觉得他够狠，想投他。”
“我知道，”陈耀南深吸一口气，“但我相信，大家也不想一首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万一哪天被警方盯上，整个社团都完了。我这次演讲，就是想让大家知道，除了暴力，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三个老叔沉默了一会儿，陈老叔拍了拍陈耀南的肩膀：“阿南，我们三个老骨头，还是信你爸的眼光，也信你。演讲那天，我们会帮你说话，至于其他话事人，就看你能不能打动他们了。”
离开茶餐厅时，尖沙咀的太阳快落山了，金色的光洒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陈耀南掏出手机，合同黄了后，少主被迫重读高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合同黄了后，少主被迫重读高中！最新章节随便看！看到苏嘉欣发来的消息：“陈阿南，你今天没来学校，我把英语笔记放在你课桌里了，有不懂的记得问我。”后面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他回复：“谢谢，我明天就去学校，到时候找你问。”
刚把手机放进兜里，就看到不远处的写字楼门口，陈耀宗正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说话——是和联胜的头目，两人笑得很开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像是在谈什么合作。陈耀南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没过去——他知道，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他要等演讲那天，用自己的方式赢。
晚上回到社团据点，李志强正在整理话事人的名单，桌子上摊满了纸张，上面标着“支持耀宗”“支持阿南”“中立”。“南哥，耀宗那边又收买了两个话事人，”李志强指着名单上的两个名字，“都是尖沙咀的，以前跟耀宗爸关系好，这次耀宗许了他们好处，让他们负责尖沙咀的娱乐场所。”
陈耀南走到桌前，拿起名单看了看，支持他的只有五个，中立的有七个，支持陈耀宗的有十个。“没关系，”他把名单放下，拿起演讲稿，“明天演讲，我会让中立的话事人改变主意的。”
李志强看着他手里的演讲稿，又看了看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南哥，我跟你一起，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第二天一早，陈耀南去了学校。走进三年A班教室，林子轩正在收拾课桌，看到他进来，赶紧走过来：“阿南，你昨天去哪了？苏嘉欣说你请假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家里有点事，”陈耀南笑了笑，走到自己的课桌前，看到抽屉里的英语笔记，封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是苏嘉欣的字迹：“最后几道阅读题很难，我标了重点，不懂的话，午休我们去操场说。”
“对了，阿南，”林子轩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陈耀南的袖子，把他拉到教室外面，“昨天我们在7-Eleven打工，你弯腰捡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你腰上有个纹身，像……像社团的图腾，你是不是……”
陈耀南心里一紧，下意识把外套往下拉了拉，遮住腰间的纹身——那是他18岁时，按社团规矩纹的义兴图腾，青黑色的图案，绕着腰一圈。“你看错了，”他掩饰道，“那是以前跟朋友去玩，一时兴起纹的，不是什么社团图腾。”
林子轩看着他的眼睛，没再追问，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南，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帮过我，我们就是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记得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陈耀南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子轩。”
午休时，陈耀南和苏嘉欣坐在操场的长椅上。苏嘉欣拿着英语笔记，指着上面的阅读题：“这道题的答案在第三段，你看‘the importance of teamwork’，这里对应的就是我们之前学的‘团队合作’，你上次测验就错了类似的题，这次要记住。”
陈耀南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浅黄的光。“嘉欣，”他突然开口，“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会怎么办？”
苏嘉欣愣了一下，放下笔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陈阿南吗？我们的同学，一起打篮球、一起练歌的朋友。”
“我是说……”陈耀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他怕现在说出来，会影响苏嘉欣，也怕失去这份友情。
苏嘉欣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却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笔记，继续讲题：“好了，我们先讲这道题，不然等下上课要迟到了。”
下午的课结束后，陈耀南去了陈慧雯的办公室。陈慧雯正在批改作文，看到他进来，笑着说：“陈阿南，你昨天请假，是不是家里的事很麻烦？需要老师帮忙的话，别客气。”
“谢谢Miss ，不用麻烦你，”陈耀南走到办公桌前，“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我最近在准备一个演讲，想把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加进去，比如团队合作、对社会有用，你觉得可以吗？”
陈慧雯放下红笔，看着他：“当然可以啊。你在学校的进步，老师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抵触学习，到现在愿意用学到的东西去解决问题，这就是成长。演讲最重要的是真诚，只要你真心想做，就能打动别人。”
陈耀南点点头，心里的底气更足了：“谢谢Miss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学校时，夕阳己经落下，天空变成了橘红色。陈耀南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拿着演讲稿，上面写满了修改的痕迹，还有他画的小小的篮球、笔记的图案——那是他在学校最珍贵的回忆。
他想起陈慧雯说的“真诚”，想起苏嘉欣的笑容，想起林子轩的支持，突然觉得，就算演讲输了，他也不后悔——因为他己经找到了比坐馆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让朋友放心的人。
回到社团据点，李志强己经把演讲要用的设备准备好了——麦克风、投影仪，还有一张义兴的旧地图，陈耀南打算在演讲时，把地图上的“地盘”改成“社区”，告诉大家，社团的责任不是抢地盘，而是守护身边的人。
“南哥，耀宗那边传来消息，说明天演讲，他会带和联胜的人过来‘撑场面’，”李志强的声音有点急，“他这是想威胁话事人，让他们投他。”
陈耀南握紧了演讲稿，眼神坚定：“没关系，他带多少人来都没用。明天我会让大家知道，义兴需要的不是暴力，是改变。”
夜深了，据点里的灯还亮着。陈耀南坐在桌前，最后一次修改演讲稿，笔尖划过“我想让义兴不再用暴力，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这句话时，他想起了苏嘉欣送他的钢笔，想起了三年A班的同学们，想起了陈慧雯的教导。
他知道，明天的演讲会很难，但他会坚持下去——不仅为了继承权，更为了他在学校找到的那份温暖，为了那些他想守护的人。
窗外，油麻地的街灯亮着，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照亮了他前行的路。陈耀南把演讲稿折好，放进怀里，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他要让义兴，变成一个不一样的社团，一个值得大家骄傲的社团。
(http://www.220book.com/book/W5G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