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王长贵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刘能心里憋着一股气，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杀猪宴办得再热闹，正主没来，那就像戏台上少了主角，总觉得差点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他揣着刘飞给他买的新手机，心里头那点不痛快总算被压下去了。
这玩意儿，可比请王长贵吃顿饭有面子多了！
他溜溜达达，又晃悠到了大脚超市门口。
这儿是全村的消息集散地，要炫耀，就得来这儿。
“哎，干啥呢都？”
刘能清了清嗓子，故意把手里的新手机举得高高的，假装在研究什么。
那亮闪闪的屏幕，在早上的阳光下特别扎眼。
果然，几个闲聊的村民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哎哟，刘能，你手里拿的啥玩意儿？还会发光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
刘能的下巴抬得老高，脸上写满了得意。
“这叫手机！我儿子给我买的！”
他故意把“我儿子”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手机？”
一个村民凑近了看，满脸新奇。
“这玩意儿不就是打电话的吗？你这个咋还跟个小电视似的？”
“土了吧！”
刘能撇撇嘴，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可不是一般的手机，这叫智能机！能耐大着呢！”
他学着刘飞教他的样子，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
“看见没？这玩意儿，能跟千里之外的人面对面说话，叫视频聊天！”
“还能看电影，听戏，比咱家那黑白电视强一百倍！”
“最厉害的是这个，叫啥……哦，移动支付！”
“出门不用带一分钱，拿这玩意儿一扫，钱就花出去了！”
刘能说得唾沫横飞，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个个听得目瞪口呆，发出阵阵惊叹。
“我的天，这么神？”
“这不跟神仙的法宝一样了吗？”
“刘能啊，你这儿子可真有出息，给你买这么金贵的东西！”
谢大脚在柜台后面听着，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又羡慕又嫉妒。
她走出来，靠在门框上，酸溜溜地开口了。
“我说刘能，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咱象牙山独一份儿吧？”
这话正中刘能下怀。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可不！”
他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揣回兜里，拍了拍。
“我儿子孝顺！不像有的人家，养了儿子跟养了个仇人似的！”
这话明显是在内涵某些人，比如天天跟儿子斗法的谢广坤。
就在刘能享受着众人吹捧的时候，王长贵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了。
“吱——”
自行车在超市门口停下。
王长贵看见这围了一堆人，皱了皱眉。
“干啥呢？都聚在这儿不开工啊？”
众人看见村主任来了，嘻嘻哈哈地散开了一些。
刘能看见王长贵，心里那点小疙瘩又冒了出来。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反而更热情了。
“哎呀，长贵来了！正好，我给你看个宝贝！”
他说着又要掏手机。
“行了行了，刘能，你的宝贝全村人都知道了。”
王长贵摆摆手，显然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个。
他径首走到谢大脚跟前，压低了声音。
“大脚，你来一下，我问你个事。”
谢大脚跟着王长贵走到一边。
“啥事啊长贵，神神秘秘的。”
王长贵叹了口气，表情有点为难。
“还不是为了评精神文明户的事。”
“这有啥难的？”
谢大脚不解。
“往年不都那几家轮着来吗？”
“今年不一样了。”
王长贵点了根烟，愁眉苦脸地说。
“本来呢，我寻思着给广坤家。”
“毕竟他家永强是咱们村第一个正儿八经考出去的大学生。”
“也算是给村里争光了。”
谢大脚撇撇嘴。
“给他家？就谢广坤那作妖的劲儿，他配吗？”
“评给他家，村里人不得戳你王长贵脊梁骨？”
“我这不是也琢磨嘛！”
王长贵吸了口烟。
“可现在问题是，刘能家刘飞也回来了。”
“听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这不就撞上了吗？”
“这俩人，谢广坤和刘能，都不是省油的灯。”
“评给谁，另一个都得把村委会的房顶给掀了。”
王长贵是真的头疼。
村里这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怕的就是摆不平。
谢大脚眼珠子一转，给他出了个主意。
“要我说啊，长贵，你这脑子就是一根筋。”
“既然评谁都不合适，那干脆谁也别评！”
“啊？”
王长贵愣了一下。
“都不评？那这名额不就浪费了？”
“浪费啥啊？”
谢大脚说。
“你就说，今年咱们村要优中选优。”
“他俩虽然家里都出了大学生，但在邻里关系、家庭和睦方面还有待提高。”
“需要再观察观察。”
“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不是来，还给他俩都留着念想。”
“明年为了这个名额，说不定还能消停点。”
王长贵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这主意……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他掐了烟。
“可这名额总得给出去啊，不给他俩，给谁呢？”
正当王长贵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爸。”
刘飞找过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跟村里人的打扮格格不入，但又显得特别干净利落。
刘能一见儿子来了，立马又换上那副骄傲的表情。
“儿啊，你咋过来了？作者“快乐向前冲”推荐阅读《重生象牙山：我儿才是真大学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找你有点事。”
刘飞的目光扫过王长贵和谢大脚，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首接看向刘能。
“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你说，在自己家地盘上，没有咱爷俩办不成的事！”
刘能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刘飞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爸，我想承包村尾那片荒山。”
话音刚落，整个大脚超市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飞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刘能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一点点碎裂。
“你……你说啥？”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把村子后面那片没人要的荒山承包下来。”
刘飞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平静。
但内容却像一颗巨雷，在刘能的脑子里炸开。
“你疯了？！”
刘能的音量瞬间失控，尖锐得刺耳。
“承包荒山？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
“不在城里坐办公室，你要回村里当农民？”
“你对得起我跟你妈吗？对得起我花了那么多钱供你读书吗？！”
他一把抓住刘飞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走！跟我回家！这事没得商量！”
刘能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比昨天被王长贵拒绝时丢人一百倍。
他费尽心机，到处炫耀自己的大学生儿子，结果儿子转头就要回来刨地。
这传出去，他刘能不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
他几乎是拖着刘飞，在全村人诧异的目光中，气冲冲地往家走。
王长贵和谢大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回到家，“砰”的一声，刘能把大门死死关上。
“刘飞！你给我说清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刘能指着儿子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让你读书。”
“就是指望你跳出这个农门，去过好日子！”
“你倒好，给我来个回村务农？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刘飞挣开他的手，表情依旧平静。
“爸，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有什么好解释的！”
刘能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当农民有啥出息？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
“你看你爹我，累死累活一辈子，不还是这个穷样？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时代不一样了，爸。”
刘飞耐心地说。
“现在国家有政策扶持，农业也可以做成大产业。”
“那片荒山虽然荒着，但土质和环境都很好。”
“我有信心把它利用起来，做现代生态农业。”
“我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想做自己的事业。”
“狗屁的事业！”
刘能一拍大腿。
“在土里刨食算什么事业！你同学都在大城市买房买车，你回来种地？”
“你以后怎么找对象？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山沟里的农民！”
父子俩的观念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刘能代表的是老一辈农民对土地的恐惧和逃离。
而刘飞看到的却是新的机遇。
眼看道理讲不通，刘飞叹了口气，使出了杀手锏。
“爸，你还记不记得我高考前，咱俩打的那个赌？”
刘能愣住了。
“什么赌？”
“你说，只要我能考上重点大学，以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绝对不干涉。”
刘飞盯着他的眼睛。
“当时你还拍着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这话，你不会忘了吧？”
刘能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他当然记得。
当时他只是为了激励儿子，哪里想得到儿子会拿这话来堵他。
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
刘飞看他动摇了，继续加码。
“爸，这件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你同意，就陪我一起去找王主任，把承包合同签了，咱们还能争取个好价钱。”
“你要是不同意，我自己去找他。”
刘飞的语气不重，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到时候，人家看我一个年轻人，身后又没个长辈撑腰。”
“你猜他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这村里的道道，你比我懂。”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刘能的软肋。
刘能这人，好面子，但更在乎实际利益。
他知道刘飞说的是实话。
这种事，有他这个“地头蛇”出面。
跟刘飞自己去办，那绝对是两个价钱，两种态度。
他要是真不管，不仅儿子会跟他离心，自家还得白白多花冤枉钱。
刘能坐在炕上，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一边是自己根深蒂固的老观念，是大学生儿子的脸面。
另一边是儿子的坚决，是白花花的银子。
最终，对钱的算计和对儿子的那点无可奈何，还是占了上风。
“唉！”
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站起身，一脸的不情愿。
“走！去找王长贵！”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学生，到底能从土里刨出个什么金疙瘩来！”
刘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知道，他爹这是答应了。
半小时后。
村委会办公室里。
王长贵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对面的刘能和刘飞父子俩，表情有些古怪。
刘能板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
刘飞则不卑不亢，目光沉稳。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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