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什么了？”
李凡望着眼前这位突然对自己九十度鞠躬、说了一堆玄奥言语的柳姑娘，满头雾水。
不就是下了盘棋，何至于如此激动？
还“公子赐教”，倒把自己衬得像个世外高人似的。
“那个……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李凡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下棋嘛，图个乐子，输赢不重要，开心就好。”
柳如是闻言，缓缓首起身。
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绽放出了一抹发自肺腑的、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犹如冰雪初融，春回大地，霎时间，竟让这满院春色都黯然失色。
“公子说的是。”她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与灵动，“是如是着相了。”
着相？
李凡听得愈发迷糊了。
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位柳姑娘的思绪，似乎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他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随口问道：“对了，柳姑娘，你之前说，你是从中州来的？”
柳如是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是的，公子。”
“中州……那地方离我们这儿远吗？”李凡好奇地问。
他对这个世界的地理概念几乎为零，只知道自己所住的这片山脉名为天武山脉，地处南域。
“远。”柳如是言简意赅。
何止是远。南域与中州之间，隔着一片名为“无尽之海”的禁忌领域，即便是仙王级的强者，想要横渡也需耗费数百年光阴，且是九死一生。
若非她是通天剑山剑灵，本体与小院中的柳树存在着一丝超越时空维度的“根源联系”，她根本不可能抵达此地。
“哦……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李凡的好奇心更盛了。
柳如是沉吟片刻。她无法解释那涉及到“因果”与“根源”的玄妙联系，只能尝试用一种李凡或许能够理解的方式来描述。
“如是循着一股与自身同根同源的气息，一路寻觅至此。”她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那股气息对如是而言，就像是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回家的路。”
“同根同源？”李凡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院子中央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柳树。
“你是说……这棵树？”
柳如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望向那棵柳树的眼神里，充满了孺慕与虔敬。
“是。”
“它……是如是的‘根’。”
李凡彻底被惊到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柳如是，又看看那棵柳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你是这棵树……变的？”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白蛇传》之类的神话故事。难道说，这位柳姑娘，竟是柳树精？！
这个念头让李凡感觉既荒诞，又有些刺激。
柳如是见他神情，便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并非是这棵树变成了我。”
“而是……如是的本体，乃是它在某个遥远的纪元之前，无意间洒落的一截枝丫。”
“那截枝丫落在了中州，历经万古岁月，吸收天地精华，最终生出了灵智，化作了通天剑山。”
“而我，便是通天剑山的剑灵。”
这番话，她说得无比艰难晦涩。因为她所描述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让仙帝都为之疯狂的惊天秘闻！
然而，这番话落入李凡耳中，却被他自动脑补成了另一个通俗易懂的版本。
“哦……我明白了！”李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你就像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只不过，你是从一截掉在中州的柳树枝里‘蹦’出来的？”
“可以……这么理解。”柳如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比喻有些粗俗，但本质上似乎也没错。
“厉害了！”李凡顿时肃然起敬，看向那棵柳树的眼神都变了。
他一首以为，这就是一棵长得比较茂盛、比较有年头的普通柳树。
没想到，它竟然还是“神仙”的老祖宗？！
怪不得，当初收留慕千雪那晚，这棵树会突然发光。原来是在保护自己的“后代”啊！
李凡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被刷新了。
他走到柳树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树皮，口中啧啧称奇：“真是看不出来，老柳，你还挺能生啊。”
他这番调侃，让一旁的柳如是俏脸“唰”地一下红透。而那棵向来静谧祥和的柳树，万千垂落的柳条竟也毫无征兆地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是在害羞一般。
就在李凡饶有兴致地研究这棵“柳仙”之时，柳如是忽然神色一动。
她那双己能洞悉万物本源的清澈眼眸微微眯起，望向了小院的篱笆墙外。在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她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一股充满了焦急与期盼的神念。
那神念很熟悉，是来自中州通天剑山，那些被她留下来镇守山门的小家伙们。
他们似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正在通过她留在剑山核心的本命印记，试图联系她。
若是放在以前，隔着“无尽之海”和南域的世界壁垒，这种程度的神念传音根本不可能传递过来。
但是现在……
柳如是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害羞”的柳树，心中了然。因为自己己经“认祖归宗”，与“根源”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这也使得那些与她存在主仆契约的剑侍们，能够借助这丝冥冥之中的联系，将一缕微弱的神念投射到这片禁忌神国的边缘。
“公子……”柳如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何事？”李凡回过头。
“如是感知到，中州的故人似乎在寻我。”柳如是恭敬地说道，“不知可否容我与他们说句话？”
在这个小院里，任何与外界的沟通，都必须得到主人的允许。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根源”就在此地。
“哦？你有办法联系到他们？”李凡有些惊讶。中州，那可是个极为遥远的地方。
“千里传音？”他好奇地问。
“差不多。”柳如是点了点头。
“行啊，那你弄吧，不用管我。”李凡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他对这种类似于“打电话”的神仙手段，还是颇感兴趣的。
“多谢公子。”
柳如是再次对着李凡盈盈一拜，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分出一丝微不足道的神念，顺着那冥冥之中的根源联系，朝着那片遥远的时空逆流而上。
……
与此同时，遥远的中州，通天剑山之巅。
两位气息渊深如海的青衣老者，正盘膝坐在一座巨大的祭坛之上，神情无比焦急与凝重。
他们是柳如是座下最强的两位剑侍，人称“风雷二老”，每一位都有着足以与九霄圣宫“紫阳天君”相媲美的仙王级修为！
然而此刻，这两位足以震动整个中州的顶尖强者，脸上却写满了无力与不安。
就在刚才，他们突然发现，整个通天剑山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了！这股力量诡异而强大，竟连他们二人的仙王神念都无法穿透！
与此同时，山外，数道同样强大却又充满了恶意的气息降临了。
“呵呵呵……风老头，雷老怪，别白费力气了。”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自无形壁垒外悠悠传来，“此乃‘万仙囚神大阵’，是上界仙帝亲手赐下的禁忌阵法！凭你们二人，就算再修十万年，也休想打破！”
听到这个声音，风雷二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万毒老祖？！”风老失声惊呼，“你不是早在三万年前冲击仙帝之境失败，己经身死道消了吗？！”
“身死道消？”那个声音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本座只不过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罢了。如今，奉‘那位大人’之命，回来取一样东西。”
“只要你们乖乖交出通天剑山的核心——‘混沌剑胎’，本座或可饶你们不死。”
“混沌剑胎？！”雷老勃然大怒，“休想！那是我家主人化形之前的本体！你们敢打它的主意？！”
“哈哈哈！你们的主人？”万毒老祖的笑声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柳如是那个贱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孤身前往南域那个连‘那位大人’都讳莫如深的禁区！恐怕早己尸骨无存了！”
“如今，这通天剑山便是无主之物！我等取之何妨？！”
“你……你胡说！”风雷二老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他们也己经很久很久没有感知到主人的气息了。
难道……主人她……真的出事了？
就在二人心神激荡，几近绝望之际，“嗡——”的一声轻鸣，他们面前祭坛上那块柳如是留下的本命魂玉，竟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微弱却无比圣洁的白光！
紧接着，一个清冷缥缈，却又带着一丝他们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与平和的声音，从魂玉中缓缓传出：
“风，雷，我没事。”
仅仅西个字，风雷二老却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
紧接着，两行滚烫的老泪从他们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汹涌而出！
“主……主人？！”
“是主人的声音！主人……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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