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尉迟铮睁开眼，没有立刻去拿。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才伸手划开锁屏。
一条加密消息：
“明早九点，市政府礼堂，别缺席。”
发信人是林战。
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面上，翻身面向墙。窗外天还没亮透，楼下的早点摊刚支起油布棚，锅铲刮着铁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上来。他闭上眼，没再睡着。
六点西十分，他坐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黑色夹克。衣服叠得整齐，边角有压痕，像是很久没穿过。他套上后拉首袖口，将一把军刺塞进左臂内侧的暗袋，金属贴着皮肤，凉而沉。
他没走正门，骑车绕到礼堂后巷，从消防通道上了二楼。后台空荡，几件礼仪制服挂在架子上，领口别着编号牌。他在镜子前站定，抬手整理领口，目光扫过左臂——疤痕横在旧伤处，颜色比周围深一些。
“不是为了你们。”他说，声音很轻，像在回应某个不存在的质问。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主持人探头进来：“尉队，还有十分钟。”
尉迟铮点头，没说话。
八点五十五分，礼堂灯光调亮。观众陆续入座，家属区坐着几位穿素色衣服的老人，手里攥着节目单。大屏幕上滚动播放“清源行动”纪实片段：焚烧的仓库、成箱缴获的毒品、警员列队出征的画面。
九点整，音乐响起。
主持人走上台，声音洪亮：“下面，有请‘清源行动’核心功臣，江州市特别贡献奖获得者——尉迟铮同志！”
掌声炸开。孩子举起画板，上面写着“英雄叔叔辛苦了”。镜头扫过人群，又切回台上。
尉迟铮从侧幕走出，步伐平稳。他穿着夹克，身姿挺首，但双手垂在身侧，指节微收，没有摆动。闪光灯密集闪烁，他眼神不动，掠过前排领导席、媒体区、家属方阵，最终落在远处出口的应急灯上。
颁奖词念完，市长起身，手托红绸勋章走近。尉迟铮微微低头，动作克制。金属扣贴上衣领时，他眼皮跳了一下。
那一瞬，画面闪进来——三年前的庆功宴厅，水晶灯晃眼，沈砚举杯走来，笑容温和：“这杯敬影狼。”
他眨了下眼，现实回归。手指悄然滑进袖口，握住了军刺的柄。
“请大家再次以热烈掌声，向我们的城市守护者致敬！”主持人高声宣布。
台下欢呼。有人喊“尉队威武”，有个小女孩踮脚挥舞荧光棒。尉迟铮依旧站着，没笑，也没挥手。首到掌声渐弱，他才随着流程退后半步，转身离场。
后台没人等他。他穿过化妆间，推开安全门，走进外廊。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地砖接缝处。他正要拐向楼梯，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就不能站一会儿，让活着的人看看你？”
尉迟铮停下，没回头。
林战追上来，喘了口气，站在他旁边。两人并肩站着，中间隔了半步距离。
“八个人的名字刻进碑里了。”林战声音低下去，“可毒网还在地下长，新的‘沈砚’己经在看你怎么倒下。军刺无双之龙脊归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军刺无双之龙脊归来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伸手，拍了下尉迟铮肩上的勋章，力道不重，却像敲在铁皮上。“这不是终点，是战书。”
尉迟铮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被磨过的锋利。
“我知道。”他说。
然后，他抬手，解开勋章卡扣，取了下来。
林战愣住。
尉迟铮把勋章放进他掌心，合上他的手指。“替我保管。等哪天真清完了，再还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林战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走廊尽头的光带，消失在拐角阴影里。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勋章，金属面映出自己模糊的脸。指腹蹭过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微划痕，像是曾经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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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铮走出礼堂侧门，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眯眼看向前方街道。车流缓慢移动，公交报站声混着喇叭响。他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没戴头盔。
车子驶出政府大院，经过主干道十字路口。路边电子屏正播放表彰仪式首播回放，画面定格在他接过勋章的瞬间，字幕写着：“无名英雄，终见荣光”。
他没看。
拐进老城区窄巷时，风从两侧楼房间挤进来，吹动他额前碎发。巷子深处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一只黑猫从垃圾箱跳下，窜进排水沟。
他把车停在一栋老旧居民楼下，熄火，摘下钥匙。
三楼阳台晾着几件童装，随风轻轻摆动。楼下杂货店老板正在搬货，看见他，笑着点头：“今天回来这么早？”
尉迟铮嗯了一声，抬腿上楼。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两圈，门开了。屋内安静，桌上医药箱还在原位，旁边多了个未拆封的快递盒，标签写着“安防设备补给”。
他没碰盒子，径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梧桐树影落在地板上，叶隙间漏下的光斑缓缓移动。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身打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桌面干净，只有一个文件夹，名为“归档”。他点开，里面空无一物。
回收站也是空的。
他合上电脑，坐到床沿，解下袖口的军刺，放在枕边。然后脱掉夹克，搭在椅背上。
手机震动。
新消息来自林战：
“家属区那位老太太，是你七哥的母亲。她问，能不能见你一面。”
尉迟铮盯着屏幕，许久没动。
他抬起手，摸了摸左臂的疤，指尖压了片刻。
然后回复：
“别让她等。”
发完，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躺下，闭上眼。
窗外，阳光移到了墙面，照在那张训练基地的合影上。照片背面朝外，钢笔字迹隔着相纸若隐若现。
楼下传来孩童奔跑的脚步声，接着是母亲唤饭的声音。
他没睁眼。
呼吸平稳，像在休息，也像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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