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铮醒来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把斑驳的影子投在墙面上。他没动，盯着那片晃动的光看了几秒，才伸手摸向枕边——军刺还在，冰冷的金属贴着掌心。
手机躺在桌角，屏幕朝下。
他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电脑前坐下。开机后第一件事是打开系统日志。回收站清空记录显示为“自动覆写”，操作时间精确到颁奖仪式结束后的第十七分钟。这种级别的数据清除不是普通安防能做到的。
他点开“归档”文件夹，右键调出属性面板。创建时间、修改时间全部归零。这不是误删，是有人用专业工具彻底抹去了痕迹。
他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左臂的旧疤。
林战那句话又浮上来：“新的‘沈砚’己经在看你怎么倒下。”
不是比喻，是预警。
他起身从衣柜底层翻出一个铁盒，打开后取出一块老旧的加密盘。插入读卡器，屏幕上跳出权限验证框。他输入一串数字，失败。再试一次，依旧被拒。
这盘是他三年前埋下的最后一条情报链，只有他知道存放位置，也只有特定设备能读取。现在它拒绝响应，说明内容己被远程锁定或替换。
他盯着黑屏，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这不是收尾，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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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楼道传来电动车停稳的声音。接着是脚步，不快不慢，熟悉得像呼吸。
门没锁。
林战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台老式录音笔。“社区巡防队的老张让我送来的，说是测试新采购的监听设备。”他说完，把袋子放在桌上，顺势拉开椅子坐下。
尉迟铮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林战抬眼，“你家楼下杂货店老板说你今早没出门？”
“嗯。”
“七哥母亲昨天摔了一跤，血压飙到一百九十。”
尉迟铮终于动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反锁上门，然后从鞋柜旁弯腰，抽出一双备用作战靴。他低头拆开内衬边缘的缝线，取出一片微型存储卡，递过去。
林战接过，指尖在笔身底部轻轻一划——狼头刻痕朝左。他点头，把存储卡塞进录音笔电池仓，旋紧盖子。
“最近边境线上有动静，”林战声音压低，“三处废弃仓库夜间供电异常，电力公司查不出源头。海关截获一批伪装成工业原料的运输单据，收货方全是空壳公司。”
尉迟铮站在窗边，目光落在对面楼顶的水箱支架上。“谁在查？”
“专案组刚接手，但内部流程卡得很死。有些报告还没递上去就不见了。”
“你看到过原始数据？”
“只有一段音频，被变声处理过。我带过来了。”林战拍了下录音笔，“他们提到了目标名单更新。”
那片海Z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尉迟铮走回来，拿起录音笔，放进耳朵里听了一遍。背景噪音杂乱，人声模糊，但底噪中确实藏着断续的滴答声。他拔出耳机，插进电脑，启动还原程序。
波形图展开后，他在高频段拉出一段极弱信号。经过滤噪和节奏分析，屏幕上跳出一组摩斯电码序列。
他手动转译：
“北纬三十二度零七分……东经一百一十九度西十三分。”
坐标落点在江州城北郊，化工隔离带边缘，一片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旧反应塔群。那里早就荒废，地图上连标注都没有。
尉迟铮打开本地地形图，将坐标圈出。然后翻开笔记本，写下三列标题：残余势力活动记录、近期物流异常点、非注册用电单位。
他一条条填进去。
第三列里，“江北配电所B7线路”连续五天出现深夜负荷峰值，与周边居民区用电模式完全不符。而这条线路的末端，正是那片废弃厂区。
另一条记录引起他的注意：三天前，一辆无标识冷藏车驶入该区域，停留两小时后离开，未登记进出原因。
他用红笔把这两项圈在一起，画了个箭头指向坐标点。
“他们不是重建网络，”他低声说，“是在换血。”
林战靠在椅背上，手臂搭在椅背外侧，“上次你面对的是一个人。这次，可能是整套体系。”
“体系也有漏洞。”尉迟铮合上本子，把录音笔拆开，取出存储卡，塞进鞋垫夹层。然后他从床底拖出一个防水包，拉开拉链，检查里面的装备：战术手电、绷带、止血粉、折叠刀。
一切都在。
他抬头看向林战，“还能拿到更多电力监测数据吗？”
“我可以调阅七十二小时内临时巡查记录，但只能以‘设备故障排查’名义申请。一旦频繁查询，上面会起疑。”
“够了。”尉迟铮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深灰色工装外套，“明天凌晨两点，我会去现场确认情况。你需要帮我遮一下监控轮巡的时间差。”
林战盯着他看了几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尉迟铮扣上外套最后一颗纽扣，“如果真是冲我来的，躲不过。如果不是，那就更不能等。”
林战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开门离开。
门关上前，他顿了一下，“别走老路线。”
门合拢。
屋内安静下来。
尉迟铮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对面楼顶的水箱支架在阳光下泛着铁锈色。他松开手，布料垂落。
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地图，摊在膝盖上。红笔圈出的区域被反复描粗，几乎要破纸而出。
军刺横放在右腿上，刃口朝外。
他坐着没动，眼睛盯着地图上的空白地带。
风吹进来，掀动一页纸角。
他抬起左手，将地图压住。
右手缓缓握住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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