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你……一千年。”
这道声音仿佛不经由耳朵，而是首接在凌剑雪的灵魂深处响起。它古老、空灵，带着一种洞悉了岁月流转的淡漠，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万钧巨石，狠狠砸在凌剑雪几近崩塌的心神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大殿之内，静得只剩下凌剑雪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她的身体因重伤与脱力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目光，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死死地钉在王座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
震惊、迷茫、荒诞……无数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却在瞬间被她修炼多年的《太上忘情剑诀》强行压下，化作了极致的冷静与警惕。
幻觉？
不。她的剑心通明，早己不受寻常幻术心魔所扰。眼前的一切，从那王座的冰冷质感，到那女人金色眼眸中流淌的沧桑，都真实得无可挑剔。
夺舍？
一个沉睡了千年的老怪物，想要占据她的身体？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可为何，对方偏偏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这绝非巧合。
凌剑雪的脑中在电光石火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让她背后的寒毛根根倒竖。她面对的，是一个完全超出了她认知范畴的存在。对方的实力、来历、目的，一切都是未知。
而未知，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她不动声色地调动着体内仅存的、如游丝般微弱的灵力，同时暗中估算着自己与王座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发起攻击，就连逃跑都做不到。她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而那王座上的女人，就是那只静静等待、掌控一切的蜘蛛。
王座上的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一切想法。她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仿佛是看孩童般戏耍的笑意。
“别白费力气了。”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座炎帝神殿里，我就是规则。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自绝经脉都做不到。”
凌剑雪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对方一语道破了她最后的打算。如果事不可为，她宁愿自毁，也绝不会让他人占据自己的身体，窥探自己的秘密。可现在，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力，似乎都被剥夺了。
“你很虚弱。”王座上的女人缓缓站起身。她的身姿高挑，赤红的长裙无风自动，裙摆上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淌。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踏在凌剑雪的心跳上，“比我预想中，要弱得多。”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不是灵力威压，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源自生命本质的威慑。就如同蝼蚁仰望神龙，那种源于血脉与灵魂的战栗，根本无法抵抗。
凌剑雪强忍着想要跪倒在地的冲动，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用刺痛来维持着自己的清醒与站立的尊严。
女人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站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像是在端详一件属于自己、却蒙上了灰尘的珍宝。
“经脉断了七成，五脏六腑皆有破损，神魂也因强行催动不属于你的力量而有了裂痕。”她轻声细数着凌剑雪的伤势，说得比凌剑雪自己还要清楚，“真是……狼狈啊。”
话音未落，她缓缓抬起右手。那是一只完美无瑕的手，五指纤长，肌肤胜雪。她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火焰，悄然燃起。
凌剑雪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然而，那女人并未攻击她。她只是屈指一弹，那缕金色火焰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凌剑雪的眉心。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凌剑雪的西肢百骸。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舒适感。仿佛久旱的龟裂大地，迎来了一场甘霖。她那断裂的经脉，在暖流的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破损的内脏，也被一股温润的力量包裹、修复；就连神魂上的裂痕，似乎都被抚平了许多。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她那足以让她修养数月都未必能痊愈的重伤，竟然好了三成。体内干涸的丹田，也重新有了一丝微薄的灵力在流转。
这等手段，简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凌剑雪心中的惊骇，甚至超过了刚才面对不渡和尚的死亡威胁。生死搏杀，她见得多了。但这种近乎神迹、颠覆常理的治愈能力，让她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移的修真体系，产生了动摇。
可她没有丝毫的感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展现出的力量越是强大，图谋便必然越大。这突如其来的“恩惠”，不过是猫在戏耍老鼠前，先给老鼠一点甜头罢了。
她压下心中的波澜，抬起头，迎上那双俯瞰着她的金色眼眸，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她的声音因为伤势初愈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和神迹治愈的，并非是她本人。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意。那笑容极美，足以令天地失色，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寥。
“我是谁？全宗皆舔狗，唯我修无情道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宗皆舔狗，唯我修无情道最新章节随便看！”她轻声反问，像是在问凌剑雪，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可以叫我……赤瑶。”
“我，”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向凌剑雪的心口，虽然并未触碰到，却让凌剑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是你。是你遗忘了的，最初的自己。”
凌剑雪的瞳孔，再次狠狠一缩。
是你。
这简单的两个字，比任何解释都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不明白。”她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名为赤瑶的女人收回手，转身走回王座，重新坐下。她换了一个更随意的姿势，单手支着下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当然不明白。一千年的轮回，足以磨灭太多东西。记忆、力量、乃至……本性。”她看着凌剑雪，缓缓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凌剑雪。”
“凌剑雪……”赤瑶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即轻笑一声，“一个不错的名字。可惜，终究只是一个过客的代号罢了。等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你就会记起，你的真名，也叫赤瑶。”
她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凌剑雪的识海中炸响。
轮回？真名？
难道自己，是她的转世？
这个念头一出现，许多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何两人容貌相同，为何玄火令最终会指引自己来到这里，为何她会说等了自己一千年。
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如果自己是她的转世，那她又是什么？一缕不灭的残魂？一道等待传人的意志？
“不必猜了。”赤瑶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并非残魂，也非意志。我，就是我。一个被困在这里，等待了你一千年的……完整的人。”
凌剑雪沉默了。
信息太少，而对方透露出的每一个信息，都颠覆了她的认知。在绝对的信息差面前，任何的猜测和分析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索性放弃了思考，转而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你等我，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你‘归位’。”赤瑶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脱困的唯一钥匙。而我，是你重拾伟力的唯一途径。”
她顿了顿，金色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石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外面的那只小虫子，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石门。虽然他很弱，但这扇炎帝神门的力量，也随着我的沉睡而流失了千年。最多七天，他就能轰开这扇门。”
“到那时，”她看向凌剑雪，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凌剑雪的脸色，终于变了。
七天！
不渡和尚只需要七天，就能破门而入！
这个消息，比之前的一切都更让她感到绝望。她很清楚，以不渡的实力和被戏耍后的怒火，自己落在他手里，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拒绝我。然后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七天后，被那只小虫子抓走，承受他的怒火，神魂俱灭。”
“第二，”她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接受我。接受我的一切，我的力量，我的记忆，我的一切……成为真正的‘赤瑶’。到那时，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小虫子，在你眼中，与蝼蚁无异。”
“凌剑雪，你的选择是什么？”
宏伟的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剑雪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身体，却在微微地颤抖。
是在恐惧？还是在……兴奋？
良久，她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犹豫，只有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以及一抹冰冷到极致的、疯狂的笑意。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
她看着王座上那个睥睨天下的自己，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么，代价呢？我要付出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从踏入修真界的第一天起，就刻在了骨子里。越是的馈赠，背后必然隐藏着越是高昂的代价。
赤瑶看着她，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她笑了，笑得无比畅快。
“代价……”
“代价就是，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凌剑雪。你将彻底……成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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