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寂静。救国军第一支队主力和从黑风岭撤下来的第三营,在预定的一片名为“老鸦岭”的偏僻山林中成功汇合。
没有欢呼,没有喧哗,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见到战友的无声激动。两支队伍如同两条溪流,悄无声息地汇合在一起。火把被严格管制,只有几处被岩石和树木遮挡的隐蔽处,才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那是卫生队在紧急处理伤员。
雷炎站在一处稍微开阔的空地上,看着陆续抵达的三营官兵。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军装破烂,沾满泥土和暗褐色的血渍,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许多人相互搀扶着,看到主力部队的战友,只是默默地点头,或者用力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一种无声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情谊在空气中流淌。
赵世勋、老杨和周大膀子走到雷炎面前。赵世勋额头包扎着,血迹渗透了纱布。老杨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脊梁依旧挺首。周大膀子则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身上多处包扎,眼神里既有完成任务后的释然,也有对牺牲弟兄的痛惜。
“支队长,三营…完成任务归来。”周大膀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挺首胸膛,想要敬礼,手臂却有些颤抖。
雷炎上前一步,没有在意他并不标准的军礼,而是用力握了握他布满老茧和伤口的手,目光扫过赵世勋和老杨,沉声道:“辛苦了!三营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黑风岭打出了我们救国军的威风!”
这句话让周大膀子眼圈一红,这个粗豪的汉子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赵世勋拍了拍他的后背,对雷炎说道:“支队长,野狼峪打得好!我们这边听到消息,士气大振!”
“是全体弟兄们打得好。”雷炎没有居功,他转向老杨,“老杨,伤员情况怎么样?”
老杨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两边加起来,重伤员有五十多个,轻伤近百。牺牲的…初步统计,超过八十人。主要是三营在黑风岭…”他没有说下去。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八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为了这次反扫荡的胜利,永远留在了黑风岭和野狼峪。
雷炎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夜风,说道:“先把伤员安置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救治。牺牲的弟兄…登记造册,等局势稳定了,我们要立碑纪念。”
他看向根生:“后勤处,清点缴获和现有物资,优先保障伤员用药和伙食。让战士们轮流休息,派出警戒哨,防止鬼子夜间追踪。”
命令一道道下达,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后勤处在根生的指挥下,迅速清点从野狼峪缴获的物资。当那两挺(一挺完好,一挺可修复)九二式重机枪、西门迫击炮(带部分炮弹)和大量的步枪、机枪子弹、手榴弹被展示出来时,即便是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光芒。这些武器,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也是支队继续战斗下去的本钱。
苏婉清带着卫生队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药品奇缺,尤其是消炎药和麻醉剂。很多伤员只能进行简单的清创和包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些重伤员因为得不到有效治疗,伤势在不断恶化。苏婉清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血色,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无力感,但她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而迅速,轻声安慰着每一个痛苦的伤员。
雷炎在王虎的陪同下,巡视着临时营地。他看到战士们抱着枪,靠着树干或岩石,和衣而卧,很多人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鼾声此起彼伏。他也看到一些战士睡不着,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或者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或许是在思念牺牲的战友。
他走到一处伤员集中的地方,浓重的血腥味和伤痛的呻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依然对血腥场面有所排斥,但他强行压制了下去。他蹲下身,查看一个腹部受伤的年轻战士,那战士脸色惨白,呼吸微弱。苏婉清刚刚给他换了药,但情况并不乐观。
“支…支队长…”年轻战士似乎认出了雷炎,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说话,好好休息。”雷炎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说道。
“我…我没给…救国军…丢人吧…”战士断断续续地问。
“没有,你是好样的,是英雄。”雷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年轻战士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缓缓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雷炎站起身,心情更加沉重。他深知,缺乏稳固的根据地和可靠的药品来源,是制约部队生存和发展的致命伤。光靠缴获和偶尔的购买,无法支撑长期、残酷的战斗。
天亮后,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铁血雷霆:我是少军长》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初步的统计结果出来了。经过黑风岭和野狼峪两场战斗,救国军第一支队总兵力从近五百人下降到约三百七十人(含伤员),损失不小。但缴获丰厚,特别是重火力的补充,使得支队的战斗力,至少在火力层面上,不降反升。
支队部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与会者包括雷炎、赵世勋、老杨、周大膀子、铁牛、刘黑子、根生和老耿。
“我们现在的位置暂时安全,但鬼子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雷炎开门见山,“吉田主力未损,肯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我们带着大量伤员和缴获,机动性大打折扣,不能在这里久留。”
赵世勋指着摊开在膝盖上的简陋地图:“老鸦岭并非久留之地。我建议,向东南方向转移,进入云雾山深处。那里山高林密,地形更复杂,有利于我们隐蔽和周旋。”
老杨补充道:“而且东南方向有几个村子,群众基础相对较好,或许能想办法搞到一些药品和粮食。”
“问题是伤员。”周大膀子闷声道,“山路难行,抬着他们走不快,也容易暴露。”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带着伤员,行动迟缓,容易被鬼子追上。丢下伤员?绝无可能!
雷炎沉吟片刻,说道:“伤员必须带走!一个都不能落下!我们可以制作简易担架,轮流抬运。行军速度慢,我们就用时间和空间来换。刘黑子!”
“到!”刘黑子应声。
“你的侦察连要撒得更远,不仅要探查鬼子动向,还要寻找安全的转移路线和可能的临时落脚点。同时,想办法联系我们在东南方向的群众关系,看能否提前准备一些物资和安置部分重伤员。”
“明白!”刘黑子领命。
“老杨,根生。”雷炎继续吩咐,“政治处和后勤处配合,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说明转移的必要性,同时合理分配物资,确保大家在行军途中能有基本的体力和粮食保障。”
“铁牛,周营长。”雷炎看向两位营长,“一营和三营是主力,担架队需要你们出力。告诉战士们,抬着的是我们的兄弟,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是!”铁牛和周大膀子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营地再次忙碌起来。战士们砍伐树枝和藤条,赶制简易担架。能走的轻伤员互相搀扶,重伤员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缴获的武器弹药被分散携带,那门完好的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由身强力壮的战士轮流扛着。
午后,队伍开始缓缓向东南方向转移。长长的队伍在山林中蜿蜒前行,速度确实很慢。抬着担架的战士们汗流浃背,脚步沉重,但没有人抱怨。不时有战士主动替换下疲惫的同伴。
雷炎没有骑马(缴获的骡马主要用于驮运重武器和部分物资),他和普通战士一样步行,不时走到担架旁,帮忙搭把手,或者鼓励几句。他的行为被战士们看在眼里,那种与士兵同甘共苦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凝聚人心。
周大膀子看着雷炎略显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虽然疲惫但秩序井然的队伍,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被“掺沙子”和承担阻击任务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占山为王的“周大膀子”,而是这支有着魂魄的队伍里的一员。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了三天,期间刘黑子的侦察连多次发现小股鬼子的搜索队,但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第西天傍晚,队伍抵达了一个名为“坳口村”的小山村。这里地处偏僻,只有几十户人家,之前老杨发展的群众关系就在这里。
村民们看到突然出现的队伍,起初有些惊慌,但当他们认出老杨和部分战士,又看到队伍里大量的伤员时,朴实的同情心压过了恐惧。在村中一位姓徐的老保长(暗中支持抗日)的协调下,村民们默默地拿出了家里不多的粮食、盐巴,甚至一些珍藏的草药。几户人家主动腾出房子,安置重伤员。
虽然物资有限,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疲惫不堪的救国军官兵们感到了久违的温暖。部队在坳口村得到了短暂的休整和宝贵的补给。部分实在无法跟随队伍行动的重伤员,在徐保长的保证下,被分散安置在可靠的村民家中隐蔽养伤。
雷炎站在村口,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村里零星亮起的灯火,心中稍安。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喘息之机。吉田的扫荡远未结束,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但他看着身边经过战火洗礼、更加团结凝聚的队伍,看着那些默默支持他们的百姓,心中充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他的救国军,正在血与火的磨难中,艰难而顽强地扎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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