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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贼心与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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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庄的生产和建设如火如荼,希望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中发芽。然而,在庄子最阴暗的角落里,仇恨的毒草,也在疯狂地滋长。

柴房阴冷潮湿。

崔嬷嬷被软禁在此,往日里那身作为管事嬷嬷的体面衣裳,早己变得肮脏不堪。她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狼,蜷缩在草堆里,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一辈子的经营,就这么毁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她更恨那些她曾经视如猪狗的庄户,如今竟敢对她指指点点,将她视作囚犯。

每日来给她送饭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叫小翠。崔嬷嬷注意到,这个小丫鬟每次放下饭碗,眼睛都会不受控制地往她头上瞟。

她在看她发髻里,那支唯一没有被赵清禾收走的金簪。那是她最后的体己,也是她翻盘的唯一筹码。

这天,当小翠照例放下那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准备转身离开时,崔嬷嬷沙哑地开口了:“站住。”

小翠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转过身。

崔嬷嬷从草堆里坐起来,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乱如鸡窝的头发。她拔下那根金簪,在昏暗的光线下,金簪依旧闪烁着的光泽。

“小翠,你想不想要?”她用一种蛊惑的语气问道。

小翠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金簪,却又害怕地不敢点头。

“你怕什么?”崔嬷嬷冷笑一声,“怕那个六小姐?你别忘了,她再能,也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弃女!这庄子,终究是宁国公府的!我老婆子,是国公夫人派来的管事!她赵清禾,得意不了几天!”

她凑近小翠,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这金簪是你的。等我重新掌了权,我立刻送你回京城,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威逼,利诱。

小翠的心理防线在金簪和“京城好日子”的幻想下,迅速崩溃。她颤抖着问:“嬷……嬷嬷,要我做什么?”

崔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塞到小翠手里:“简单得很。今晚三更,换防的时候,你把这个,倒进‘新生泉’里去。”

小翠接过那药包,手抖得像筛糠。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剧毒之物。

“你只要记住,”崔嬷嬷在她耳边阴森森地说,“她赵清禾的威信,全都来自于那口井。井水一出事,庄子立刻就会大乱,人心一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你就是头功!”

小翠最终还是被贪婪吞噬了理智,她将药包死死攥在手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如墨。

赵清禾的书房里,灯火还未熄灭。

她并没有睡,而是在和新提拔的护院队队长王大石,以及几个最信任的小组长,围着一张简易的沙盘,商讨着庄子的防务。

“小姐,咱们现在人手充足,日夜巡逻,山匪绝对不敢再来。您为何还如此紧张?”王大石不解地问。

赵清禾用一根树枝,在沙盘上那代表着“新生泉”的位置,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外面的山匪,而是内部的蛀虫。”她的声音冰冷,“新生泉,是我们燕归庄的命脉,是我所有规矩得以推行的根基。如果有人想毁掉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第一个要动手的,一定是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王大石:“我不是神,算不到谁会动手,什么时候动手。我只相信人性。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必然会选择掀桌子。我等的,就是她掀桌子的这一刻。”

“王大石。”

“属下在!”

“今晚,让你最精干的几个人,带上火把和绳索,不要巡逻,就在井边的暗处给我死死埋伏起来。记住,不许出一点声音,首到……鱼儿上钩。”

“是!”王大石领命,眼神中充满了对赵清禾神机妙算的敬佩。

三更天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响起。

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巡逻队换防的间隙,一道黑影,如老鼠般贴着墙角,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

正是那个小丫鬟小翠。

她怀里揣着那个决定了她命运的药包,心脏狂跳不止。夜风吹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都让她吓得魂不附体。

她一路跑到新生泉边,西下张望,一片漆黑,万籁俱寂。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她从怀中掏出那个油纸包,颤抖着手解开。只要把这包东西倒下去,荣华富贵就唾手可得了!

她探出身子,将药包对准了黑洞洞的井口。

就在那白色的粉末即将倾泻而出的瞬间——

“哗啦!”

西面八方,数支火把骤然亮起,将井台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王大石带着几个精壮的护院队员,如神兵天降,从黑暗中现身,将她团团围住。

“啊!”

小翠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药包失手掉落在地,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她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面无人色。

王大石上前,用刀鞘小心地沾了一点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大变:“是砒霜!好狠毒的心!”

面对人赃并获的铁证,小翠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不等严刑拷打,她便哭喊着将崔嬷嬷指使她的一切,都招了出来。

很快,赵清禾披着外衣,在春杏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包致命的毒药,又看了一眼如泥的小翠,眼神冰冷得像井里的水。

“把崔嬷嬷,带过来。”

她知道,彻底铲除这个毒瘤,还燕归庄一个朗朗乾坤的机会,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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