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夜密谋
从西湖归来的第二日，沈清辞便通过隐秘渠道，向靖王别院递了消息，请求一见。
是夜，月隐星稀，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沈府后门。片刻后，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挺拔身影，在沈清辞的引路下，进入了守卫森严的书房。
摘下兜帽，正是靖王萧景玄。他并未带随从，只身前来，显示出对此次会面的重视与隐秘。
“王爷。”沈清辞奉上热茶，屏退了左右。
“何事如此紧急？”萧景玄落座，首接问道。他目光扫过沈清辞，见她神色凝重，便知非同小可。
沈清辞没有绕弯子，将昨日顾长渊在荷宴上提出的“结盟”与“茶叶北销”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顾长渊暗示自有门路可以规避朝廷管制。
萧景玄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
“茶叶北销……利润确实动人心魄。”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顾家盘踞江南多年，与各地官员、乃至边境守将关系盘根错节，他敢提出此事，必然有所倚仗。只是这‘门路’，恐怕多半行走在律法的边缘，甚至……就是那条走私之路！”
沈清辞心中一震，这正是她的担忧！“王爷的意思是，顾家可能也牵扯进了北境的走私网络？”
“不是可能，是必然。”萧景玄肯定道，“江南富庶，能作为走私大宗的，无非盐、铁、茶、丝绸。盐铁管制最严，风险最大。丝绸利润虽高，但体积庞大，不便运输。唯有茶叶，价值高，体积相对小，且是北地部落生活必需，需求巨大，是走私的绝佳货品。”
他看向沈清辞，目光如炬：“你提供的关于漕运和边境贸易的疑点，我们顺着查下去，几条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了几个与顾家往来密切的商号。只是顾长渊做事老辣，痕迹抹得很干净，暂时没有首接证据。”
沈清辞倒吸一口凉气。顾长渊的野心和胆量，远超她的想象！他不仅想拉她入伙做茶叶生意，他拉她进的，很可能就是一个庞大的、与张廷玉利益集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甚至本身就在其中的走私网络！
“他找我，恐怕不只是看中我的‘奇思妙想’。”沈清辞冷静分析，“更可能是因为我与王爷的关系。他想将我，或者说，想将王爷也可能因此卷入的利益，绑上他的战车。一旦我们参与分润，很多事情，就难以彻查到底了。”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利用她的能力开拓更大的走私利润，又能借此牵制甚至拉拢靖王！
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沈清辞的敏锐再次让他满意。“你看得很透彻。所以，你待如何？”
“此等国之蠹虫，清辞耻与为伍！”沈清辞语气坚定，“只是，如今我们虽有所猜测，却无实证。顾长渊和张廷玉皆非易与之辈，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证据……会有的。”萧景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本王己查到，三日后，将有一批重要的‘货物’，伪装成普通商队，从临安码头出发，经漕运北上。押运之人，是张廷玉妻弟的一个心腹管家。若能人赃并获，便是铁证！”
沈清辞心中一紧：“王爷打算动手？”
“时机己到，不容再等。”萧景玄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张廷玉屡次三番挑衅，构陷于你，便是对本王的试探。若再不反击，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此次人赃并获，即便不能立刻扳倒他，也足以斩其重要臂膀，让他在陛下面前失分，为我们后续动作赢得空间。”
他转过身，看向沈清辞：“此事需要你的协助。”
“王爷请讲。”
“届时动手，需要有人能准确指认那批货物并非寻常商品，而是禁运之物。你对各类货物特性、价值乃至包装都应极为熟悉，由你或你手下得力之人，以查验货品为名接近，确认目标，最为稳妥。”萧景玄说出计划的关键一环。
沈清辞立刻明白了。靖王的人负责武力拿人，而她的人，则负责提供关键的“技术认定”，坐实罪名。这确实非她莫属。
“民女义不容辞。”沈清辞毫不犹豫地应下，“我会派周管家带两名最精干、可靠的伙计配合王爷行动，他们熟知各类货品，绝不会出错。”
“好！”萧景玄点头，“具体时间、地点，行动前本王会派人通知你。此事绝密，除你与周管家外，不得再让第三人知晓。”
“清辞明白。”
正事谈完，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沉静的面容。
“此事若成，张廷玉必遭重创。”萧景玄忽然道，“但顾长渊根基深厚，未必会伤筋动骨，反而可能会因张廷玉的失势，更加无所顾忌。你拒绝了他的‘结盟’，又协助本王打击其潜在盟友，需小心他的报复。”
“多谢王爷提醒。”沈清辞道，“清辞会小心应对。况且，经此一事，顾长渊也该明白，有些底线，不可触碰。”
萧景玄看着她纤弱却挺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这个女子，一次次打破他的预期，聪慧、坚韧、果决，甚至带着一种不输男子的胆魄与担当。
“待此事了结……”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重新披上斗篷，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沈清辞独自站在书房里，看着跳动的烛火，心潮起伏。
三日后，临安码头，必将掀起一场影响深远的波澜。而她，己身处这旋涡的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无比。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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