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是被心脏骤停般的窒息感惊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衣,指尖还残留着太平间里那股冰冷的、属于苏晚的气息。眼前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自家卧室熟悉的水晶吊灯,墙上的日历清晰地印着“2021年9月12日”——这个日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是三年前,他和苏晚冷战的第三周。
前世的今天,他为了躲苏晚的“唠叨”,谎称在公司加班,实则陪着客户喝到深夜。苏晚在雨里等了他三个小时,最后发了条“我不等你了”的消息,从此对他彻底冷了心。而他首到苏晚去世后,才从她妹妹口中知道,那天她是想给他送亲手织的围巾,怕他秋天加班冷。
“晚晚……”林屿声音发颤,连鞋都没穿就往客厅跑。
客厅的落地窗前,苏晚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层温柔的金边,可她垂着眼帘的样子,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落寞。
林屿的脚步顿在原地,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苏晚了?前世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太平间里,她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还攥着他大学时给她折的纸鹤。那时他才明白,自己追了一辈子的名和利,在失去她的那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你怎么醒了?”苏晚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他。
她的眼神很淡,没有惊喜,没有埋怨,只有一种疏离的平静,像在看一个不太熟的客人。林屿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想碰她的肩膀,“晚晚,我……”
苏晚却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猛地侧身躲开了。
林屿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他看着苏晚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道无形的墙:“你不是说这周都住在公司吗?怎么回来了?是忘了拿东西?”
“我不是……”林屿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跟苏晚说?说他重生了,说他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蛋,说他后悔了,想弥补她?这些话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只会让苏晚觉得他更不正常。前世的他,己经用无数次的冷漠和敷衍,把苏晚对他的信任,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苏晚没再理他,低下头继续叠衣服。她叠的是林屿的衬衫,袖口的扣子松了,她从茶几上拿起针线盒,认真地缝着。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林屿看着她垂着眼的样子,突然想起大学时,她也是这样,在图书馆里帮他缝坏掉的书包带,那时她的眼里满是笑意,不像现在,只剩下一片沉寂。
“我去煮点粥。”林屿突然开口。
苏晚缝扣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诧异。林屿很少进厨房,更别说主动做饭了。前世的他,总觉得“做饭是女人的事”,就算苏晚生病,他也只会让助理订外卖。
林屿没敢看她的眼睛,转身冲进厨房。他打开冰箱,里面放着新鲜的虾仁和鸡蛋,是苏晚前几天买的。他突然想起,苏晚之前跟他提过一次,说小时候妈妈经常给她做虾仁滑蛋粥,鲜得能喝两碗。
那时候他正忙着看财经报表,敷衍地“嗯”了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
林屿拿出锅,往里面倒了水,又笨手笨脚地剥虾仁。虾仁的刺扎进他的指尖,渗出一点血珠,他却像没感觉到疼似的,继续剥。水开了,他把米倒进去,却忘了洗米,粥煮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冒白沫。
“你在干什么?”苏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屿回头,看到苏晚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没缝完的衬衫。她看着灶台上冒白沫的粥,又看了看林屿指尖的血,皱了皱眉,走过来拿起旁边的创可贴,递给他:“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粥我来煮。”
林屿接过创可贴,指尖碰到苏晚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看着苏晚熟练地关掉火,把粥倒掉,重新洗米、加水,动作流畅得让他心疼——这些年,她就是这样,默默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从没有过一句抱怨。
“你怎么突然想煮虾仁滑蛋粥了?”苏晚一边搅着锅里的米,一边轻声问。
林屿的心猛地一跳,他不敢说“我记得你喜欢”,只能含糊地说:“看冰箱里有虾仁,想着煮点粥当早餐。”
苏晚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厨房里只剩下粥沸腾的咕嘟声,林屿站在旁边,看着苏晚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知道,重生只是一个开始。苏晚心里的疤,不是一碗粥就能抚平的。但他会等,会慢慢学,学怎么去爱她,学怎么弥补前世的错。
只要她还在,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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