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大哥，这个几分钟前还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男人，此刻眼神剧烈地闪烁着。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在崩塌——是多年来在乡邻面前维持的老实憨厚，是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让人放松警惕的本分。我清晰地看到那层伪装裂开了一道缝，缝隙里涌出的是惊慌，是害怕事情败露的恐惧。
但这慌乱只持续了一瞬，就像风中残烛，噗地一下就被更黑暗的东西吞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孤注一掷的凶光。那光芒冰冷而坚定，我读懂了——他要灭口。只要我这个意外消失，就没人能撕破他这张披了多年的“人皮”，他就可以继续缩在那副伪善的壳里，做他表面上的“老实人”。
我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冰冷的刀柄是我此刻唯一的倚仗。刀刃对着他，我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形成一个脆弱的平衡。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开的弓，呼吸压得极低，眼睛死死锁住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只要他不再向前，只要他放弃那杀人的念头，我绝不会让这刀染血。
然而，他动了。
他没有像寻常歹徒那样扑上来，反而向后退去，脚步不慌不忙，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钉在我身上，防备着我任何可能的异动。他退到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后面，熟练地掀开后备箱盖，弯腰，从里面捞出一件更长、更具威胁的东西——一杆老旧的猎枪。
当那黝黑的枪管在稀薄的日光下扬起时，我心中猛地一沉。所有的对峙，所有的勇气，在这绝对的武力差距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可笑，徒劳无益。匕首再快，怎快得过子弹？跑？在这开阔的山路上，我的背影只会成为最好的靶子。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他端起枪，动作带着一种常年摆弄农具和猎枪的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熟练。黑洞洞的枪口先是稳稳地瞄准了我的胸口，那幽深的圆孔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他的食指就搭在扳机上，微微向内扣压，那致命的临界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突破。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指顿住了。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或许是残存的一丝人性，或许是担心枪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随即，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将枪口向下一压！
“砰！砰！”
两声闷雷般的巨响猛然炸开，粗暴地撕裂了山间的寂静。枪口喷出火焰和硝烟，子弹狠狠钻进我脚前不到一尺的土地，激溅起干燥的黄土和碎石，劈头盖脸地打在我的裤腿上和脸上，带来一阵刺痛。
巨大的声响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我的神经瞬间崩断。我本能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脚下被一块土坷垃一绊，重重地摔坐在地上，尘土沾满了衣裤，狼狈不堪。
他端着枪，一步步逼近，鞋底踩过刚刚被子弹犁过的土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浑身尘土的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混合了欲望、暴力和掌控一切的兴奋。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而短促的字：
“脱。”
我举目西望，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路的对面，是望不到边际的荒凉草原，空旷得连个躲藏的土坡都没有。而身后，则是那片幽暗的、能吞噬光线的树林。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比起在这光天化日的路边，树林至少能提供一丝遮蔽，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变数。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尊严。我抬起头，用尽可能显得脆弱无助的眼神望向他，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哀求道：“……去……去树林里……可以吗？”
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像是在权衡。去树林，显然更符合他想要隐秘行事的意图。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公路，终于，那布满胡茬的下巴微微一点，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命令：“把你的武器扔掉。”
没有犹豫的余地。我松开手，那柄一首给予我微弱安全感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干硬的土路上，扬起细微的尘埃。它躺在那儿，像一条被遗弃的、失去毒牙的蛇。
我转过身，背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步一步朝着树林走去。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我的脊梁骨上，更感受到那杆猎枪自始至终的瞄准，仿佛随时会喷出夺命的火焰。林间的风穿过，吹在我汗湿的后颈上，带来一阵寒意。
当我们深入树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西周被树木和灌木环绕，远处公路己成模糊的背景。他停下了脚步。
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字眼，再次从他口中吐出，砸碎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脱。”
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在路边的些许顾忌，只剩下赤裸裸的、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他没有喊停，但是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我脱的只剩下内衣内裤时，我己经冷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了。
我没有想到人生的第一次会交代给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我脱了衣服他继续让我往远处走，我估计是他猜到我衣服里还有暗器。
我心想这下完了，今天什么也别指望了，只求活命吧。也许我能周转一下把他带到坑里？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后脑勺忽然挨了一枪托，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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