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将我唤醒。
意识像沉在冰海里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冷，赤裸的皮肤贴着冰冷粗糙的铁皮车厢，每一寸都在失去知觉。紧接着是痛，后脑勺传来钝器击打后的闷痛，像有根锥子在颅内搅动。脸上黏腻一片，我下意识舔了舔，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在舌尖化开——是血。
我动了动，发现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反绑在身后，勒进了皮肉里。下身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这痛楚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张大哥。
那张伪善的脸，那杆猎枪，树林里的胁迫，脱衣的屈辱，以及最后，后脑勺那一下粉碎一切的重击……他都做了。他侵犯了我，打晕了我，然后像处理一件垃圾一样，把我剥光了捆起来，扔在这后备箱里。
他不杀我，也不把我扔在荒郊野岭自生自灭，而是把我塞进车里……为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他留着我，还有用。
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疼痛几乎要让我再次昏厥。但我咬紧了牙关，把涌到嘴边的呻吟和因寒冷、疼痛而无法抑制的颤抖死死压了下去。不能出声，不能让他发现我醒了。
恨意，如同岩浆般在冰冷的躯体下奔涌。结果这个仇人。这个念头像唯一的光，支撑着我几乎要散架的意志。
我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忽略掉身体的抗议，将所有感知都聚焦在背后的绳索上。绳子捆得很紧，是那种对付牲口的死结。我小心翼翼地扭动着手腕，感受着绳结的每一个转折，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指尖因为反绑和寒冷而麻木，但我强迫它们工作，用指甲去抠，用关节去磨蹭。
时间在冰冷的黑暗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疼痛和屈辱的回忆。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手腕的皮肤己经被磨破，鲜血濡湿了绳结时，一个关键的绳扣终于松动了！希望如同星火燎原，我更加小心而执着地继续……
成功了！
双手猛地一松，虽然依旧酸痛麻木，但终于获得了自由。我几乎要虚脱，但不敢有丝毫耽搁。我蜷缩在黑暗的后备箱里，轻轻活动着僵硬的手脚，让血液循环起来。目光在有限的空间里搜索，然后，我看到了它——那杆老旧的双管猎枪，就斜靠在车厢角落，冰冷的金属枪管在从车厢缝隙透进的微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钢铁，一股混杂着厌恶与决绝的情绪涌上心头。就是这东西，我用余生气死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用余生气死你最新章节随便看！剥夺了我所有的反抗能力。现在，它将成为我复仇的工具。我轻轻抚摸着枪身，熟悉它的结构，重量，回忆着他装弹、端枪的动作。我在脑中一遍遍预演着：如何迅速端起，如何瞄准，如何扣动扳机……目标，就是隔着一层铁皮，坐在前面驾驶室里的那个恶魔。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车厢内死寂的酝酿。
他接了电话，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做买卖般的腔调。
“……新鲜的，才死没多久，”他的声音传来，像毒蛇爬过耳膜，“身上还是软的，没别的伤口，就后脑勺破了点皮……少十万不卖！”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年轻，漂亮，看着也就顶多二十七八岁……可以验货……放心，包你满意……”
“……再约摸二十分钟就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原来如此！他不杀我，不抛尸，是因为我成了一具“新鲜”的、“完好”的、“年轻漂亮”的……商品！他要卖了我，去配阴婚！用我的尸体，去完成一笔肮脏的交易！
挂了电话，他甚至心情颇好地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地方小调，那声音里充满了即将得手的得意和对生命的极端蔑视。
怒火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疼痛、寒冷和屈辱。它不再沸腾，而是凝固成了某种极其冰冷、极其坚硬的东西。
就是现在。
三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我借着身后座椅的掩护，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在颠簸的车厢里调整姿势。冰冷的枪管贴着我赤裸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我跪坐起来，通过车厢与驾驶室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看到了他后脑勺的轮廓。
就是那里。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恨意都灌注到双臂。端枪，抵肩，动作因为身体的疼痛和虚弱而有些变形，但意志支撑着它完成。我的手指，扣上了那冰冷的扳机。
视线，枪口的准星，他的后脑勺，三点一线。
就在我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的影子，或许仅仅是野兽般的首觉。他猛地转过头，视线恰好撞上了我从车厢缝隙中伸出的、瞄准他的枪口，以及我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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