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园的晨雾裹着水汽,沾在梅枝上凝成小冰晶,风一吹就簌簌落。沈清辞天没亮就起了,手里拿着件月白色锦袍 —— 袍角绣着银线暗纹,领口和袖口镶着圈软乎乎的银狐毛,是特意为入宫准备的。
“星星,来试试衣服。” 她把陆沉星从被窝里抱出来,孩子还没醒透,眼睛半睁着,小手却下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袖。锦袍套在身上正好,衬得他苍白的小脸多了点血色,可墨色的眼睛里还是藏着慌,指尖攥着袍角,捏出几道褶子。
沈清辞自己也换了装:藕荷色宫装,上面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头发梳成堕马髻,只簪了支珍珠步摇,走动时珠子轻轻晃,不张扬;脸上薄施粉黛,遮住熬夜的倦色。她特意避开原主爱穿的浓艳颜色,要的就是沉稳大气,不给人挑错的机会。
早膳摆在桌上,小米粥冒着热气,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可陆沉星只捧着碗,小口抿温水,筷子碰都没碰。沈清辞没劝,知道他现在心慌得吃不下,自己也只喝了半碗粥,胃里像坠了块石头。
陆寒州进来时,气场瞬间变了。他穿了件深紫色朝服,胸前绣着麒麟补子,金线在晨光下闪着光;玉带束着腰,衬得肩更宽,身姿更挺拔。他扫过沈清辞母子,目光在她的藕荷色宫装和陆沉星攥着袍角的小手上停了一瞬,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是认可。
“走。” 他没多话,转身往外走,朝服的下摆扫过门槛,没带起半点风。
院外早停了辆朱轮马车 —— 车身是正红色,车轮裹着厚铜圈,车帘绣着金线龙纹,比之前的马车华贵太多,是公爵该有的规制。车队在晨雾中驶离清漪园,往帝都皇城去。
越靠近皇城,空气越沉。朱红宫墙高得望不到头,墙头上的琉璃瓦泛着冷光;禁军穿着银甲,手持长枪,步伐齐得像一个人,甲片碰撞的 “叮” 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拉车的骏马喷着白汽,蹄子不敢刨地,显然也怕这威严。
陆沉星扒着车窗缝,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小脸绷得紧,呼吸都快了。沈清辞把他的小手裹在掌心,暖着:“星星别怕,记住母亲说的,多看,多听,少说话。我和父亲都在。”
孩子仰头看她,见她眼神稳,心里的慌散了点,用力点了点头。
马车在宫门前停了。内侍过来查了令牌,弓着腰引他们下车。厚重的宫门在身后 “吱呀” 关上,声音闷得像打雷,把外面的光都挡了大半 —— 像断了所有退路。
宫道长得吓人,青石板铺得光可鉴人,能映出影子;两旁的宫墙又高又陡,上面爬着枯藤,看着就森严;远处的殿宇飞檐翘得高,挂着铜铃,风一吹就 “叮铃” 响,却更显寂寥。引路的内侍低着头,脚步轻得像猫,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脚步声,在宫道里回响,空荡荡的。
陆寒州走在最前面,背挺得像松,每一步都稳,仿佛这皇宫不是权力中心,只是北境的普通营寨。沈清辞牵着陆沉星跟在后面,半步都不敢离,手心全是汗 —— 这就是她要面对的战场,没有刀光剑影,却处处是陷阱。
走了约莫一炷香,终于到了凤仪宫前。宫门外站着十几个宫女内监,见他们来,立刻躬身行礼,声音齐:“恭迎陆公爵。” 可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三人,藏着打量和算计。
通传的声音刚落,殿内就传来 “宣陆寒州携家眷入殿” 的尖声。陆寒州整理了下朝服,迈步进殿。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攥紧陆沉星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殿内暖得像春天,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名贵的熏香,闻着却让人发紧。地上铺着波斯地毯,踩上去没半点声音;珍珠帘幕挂在梁上,风一吹就晃,洒下细碎的光;琉璃宫灯挂了满殿,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正前方的凤榻上,坐着个宫装女人 —— 三十岁左右,云鬓上插着金步摇,穿一身正红宫装,上面绣着金凤,爪子抓着明珠,晃得人眼晕。她的皮肤细得像瓷,凤目微微上挑,笑的时候眼角弯,可眼神里藏着利,像淬了糖的刀。这就是萧贵妃,圣上最宠的人,也是藏在暗处的敌人。
凤榻下首,还坐着几个穿锦服的命妇,手里拿着团扇,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好奇和探究。
“臣陆寒州,携妻沈氏、子沉星,叩见贵妃娘娘。” 陆寒州撩袍单膝跪下,声音沉得像钟,不卑不亢。
沈清辞立刻拉着陆沉星跪下,头低着:“妾身沈清辞(臣子陆沉星),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陆沉星伏在地上,小身子还在抖,却没哭,也没乱动 —— 他记着沈清辞教的 “不失仪”。
“陆爱卿快起,一路辛苦。” 萧贵妃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裹了蜜,“这位就是沈夫人和沉星吧?抬头让本宫瞧瞧。”
沈清辞谢了恩,拉着陆沉星站起来,头还是低着,目光落在地毯上,不敢乱瞟。
萧贵妃的目光先扫过陆寒州,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然后落在沈清辞身上 —— 从头发看到鞋,连步摇上的珍珠都没放过,像要把她的底都看穿。
“果然是清丽佳人,难怪陆爱卿喜欢。” 她笑着说,语气像闲聊,可话里的意味让人猜不透 —— 仿佛早忘了昨日被拒点心的事。
“娘娘谬赞。” 沈清辞微微屈膝,声音平得没波澜。
萧贵妃的目光最后落在陆沉星身上,笑容更深了,带着刻意的慈爱:“这就是沉星?过来让本宫看看,听说你聪明得很,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朝孩子招了招手,手指上的金戒指闪着光。
陆沉星僵住了,立刻看向沈清辞 —— 是求助。
沈清辞心里急,却不能露出来:拒绝会显得心虚,让孩子独自去又太危险。她笑着推了推孩子的后背,声音柔:“星星,娘娘叫你呢,过去请安。” 自己则悄悄挪了半步,离孩子更近了 —— 随时能护住他。
陆沉星深吸一口气,小步走到殿中央,再次跪下,声音细却清:“臣子陆沉星,给贵妃娘娘请安。”
“好孩子,起来。” 萧贵妃虚扶了一下,目光却在他脸上转,尤其在他那双墨色眼睛上停了好久,“这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沉得很,有精神。”
这话听着是夸,却在强调陆沉星的 “不同”—— 殿内的命妇们立刻交换了眼神,带着了然。
“听说你在北境还学了识字射箭?真厉害。” 萧贵妃拿起茶盏抿了口,语气轻松,“比宫里那些只会玩闹的孩子强多了。”
她句句都提陆沉星的 “特殊”,把孩子架在火上烤,让所有人都记住 “这孩子不一样”。
陆沉星低着头,小手在袖里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 —— 他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还有点怕。
沈清辞的火在心里烧,面上却还得笑:“娘娘过誉了。星星就学了点粗浅的,不过是强身健体、认几个字,哪当得起‘厉害’。北境苦,比不得帝都人杰地灵,宫里的皇子殿下、世家公子,才是真的龙凤。”
她把话题引开,既给了萧贵妃面子,又捧了其他人,不让人挑错。
萧贵妃的笑淡了点,目光冷了丝:“沈夫人倒会说话。” 她对旁边的女官说,“把前几日番邦送的玉麒麟拿来,赏给沉星玩,算本宫的见面礼。”
女官很快捧来个锦盒,打开一看 —— 里面是对羊脂白玉麒麟,雕得活灵活现,连鳞片都清晰,一看就值不少钱。
“太贵重了,孩子小,受不起。” 沈清辞连忙推辞 —— 无功不受禄,这赏赐烫手。
“不过是个玩物,有什么受不起的。” 萧贵妃摆了摆手,语气没商量,“本宫瞧着孩子投缘,收下。”
沈清辞知道不能再拒,只得谢恩,让陆沉星接过锦盒。孩子抱着盒子,手都在抖,像抱了块烧红的铁。
又聊了几句,萧贵妃问,沈清辞答,句句都谨慎;陆寒州始终站在一旁,像座冰山上,没说一句话,却让殿内的气压低了不少。
终于,萧贵妃端起茶盏,没再说话 —— 是送客的意思。
陆寒州立刻开口:“娘娘凤体为重,臣等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也好。” 萧贵妃笑了笑,“陆爱卿刚回帝都,事多。改日本宫设宴,为你们接风。”
“谢娘娘。” 陆寒州躬身行礼,转身就走。
沈清辞拉着陆沉星,再次叩谢,跟着往外走。
踏出凤仪宫的那一刻,冷风灌进来,沈清辞才发现后背全湿了 —— 这场见面,没吵没闹,却比打一架还累,每句话都藏着刀。
陆沉星抱着锦盒,小脸还是白的,可眼神里多了点沉 —— 是经历过事的安静。
陆寒州走在前面,声音冷得像冰,随风飘过来: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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