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没有理会这些嘈杂，他只是看着威廉姆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首相阁下，之前的评估，完全错了。”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用几艘炮舰吓唬住的落后国家。”
“我们必须……重新评估大华，以及乔征西的真正实力。”
“这意味着，我们与他们在远东的任何军事冲突，都将是一场……胜负难料的豪赌。”
威廉姆斯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自己刚才的话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
几乎在同一时间，岛国，皇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山本武天皇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茶己经彻底凉了。
一名侍从官小步快跑着进来，跪地叩首，声音都在发颤。
“陛……陛下……确认了……大华舰队……己经封锁了吴淞口……”
山本武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
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惧。
“不是虚张声势……他真的有那样的实力……”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传朕的命令！”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
“本土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
所有联合舰队的舰船，立刻返回各自母港，进行战备！”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陆军大臣中村秀树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乔征西和西方人狗咬狗，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彻底将满洲掌握在手中啊！”
“愚蠢！”
山本武抓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中村秀树的面前。
茶水和碎片溅了中村一脸。
“机会？你管这叫机会？”
山本武死死地盯着他。
“一个能拿出新型无畏舰的疯子，他的胃口会只有一个小小的江哲湖地区吗？”
“今天他能打到吴淞口，明天他就能打到对马海峡！”
中村秀树还想争辩：“可是……我们在满洲的投入……帝国数十年的心血……”
“心血？”
山本武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跟整个帝国的存亡比起来，那点心血算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被他们称之为“满洲国”的土地，眼神里满是不舍和决绝。
“立刻，马上，制定计划。”
“把我们在满洲的核心资产、重要人员，分批次，秘密转移回本土。”
“陛下！”中村秀树发出哀嚎。
“这是在放弃我们的大陆战略啊！”
山本武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依旧执迷不悟的陆军大臣。
“中村君，你告诉我，如果乔征西解决完江哲湖的事情。
掉头北上，你部署在满洲的那几十万皇军，挡得住吗？”
“在他的舰队面前，我们的补给线，能维持几天？”
“到时候，我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那些工厂和矿山了。”
山本武的声音低沉下来。
“而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现在撤，我们只是伤筋动骨。
不撤，等着我们的，就是粉身碎骨。”
中村秀树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华国，国府。
总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老韦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复杂地盯着江哲湖那一片。
他己经站了很久了。
“这个乔疯子……”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语气里，说不清是愤怒，是恐惧，还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慰。
从鸦片战争到现在，一百年了。
这是第一次，有华国的舰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洋人，感到了真正的威胁。
可紧接着，更深的忧虑涌上心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乔征西这么一搞，等于把所有列强都推到了对立面。
他们会联合起来吗？
他们会用十倍、二十倍的力量，把这支刚刚冒头的海军，
连同乔征西的地盘，一起碾成粉末吗？
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国府，又该何去何从？
“总裁。”
军统负责人石砺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们派去渗透乔征西海军的人，全都失联了。”
“他那支舰队的来源，依旧……查不到任何线索。”
石砺锋的语气里，带着挫败和警惕。
“这个乔征西，实力深不可测，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老韦没有回头，他只是摆了摆手。
“砺锋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
“停止吧。”
“停止对乔征西的一切调查和渗透。”
石砺锋愣住了。
“总裁？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老韦转过身，眼神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从今天起，井水不犯河水。”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支笔，又放下。
“现在，谁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他看着石砺锋，自问自答。
“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洋人，是那个磨刀霍霍的岛国。”
“乔征西？他再怎么跳，也是咱们华国人。
他现在跳得越高，洋人的目光就越会集中在他身上。”
老韦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他想当这个出头鸟，就让他去当。”
“他不是要站着吗？那就让他替我们站着，去顶住第一波风浪。”
“而我们……”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要利用他争取来的这个宝贵时间，发展我们自己。”
“练我们的兵，建我们的工厂，稳我们的地盘。”
“让他去当那座挡风的墙，我们安心种好自己的田。”
石砺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就这么放任他坐大？”
“不然呢？”
老韦反问。
“派兵去剿他？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打得过，
那不是让洋人看笑话，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这个世界，终究是看谁的拳头硬。”
“现在，有人愿意替我们把拳头伸出去，我们为什么要拦着？”
“看着吧，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克里姆林宫。
这里的空气，与远东那座沸腾的城市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马丁内斯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电报上的内容，和海市街头报童叫卖的并无二致。
但落在不同人的眼中，激起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情绪。
狂喜？
不，是恐惧。
一种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的、几乎要冻结血液的恐惧。
马丁内斯低声念着，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心口。
这些资源，足以让毛熊目前正在推行的五年计划，看起来像个可笑的儿童游戏。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些工厂。
他的助手彼得罗夫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
“总书记同志，这己经不是一个舰队的问题了。”
我壮大的顶级工业体系。”
“乔征西，他拿到的不仅仅是几条船。
而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出更多、更强军舰的……恶魔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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