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内斯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那份电报轻轻放在桌上，仿佛它有千钧之重。
他当然明白。
如果说之前的乔征西，只是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军阀，一个区域性的强者。
那么现在，在得到这份“奖励”之后，他己经变成了一头潜力无穷的史前巨兽。
只要给他时间，哪怕只是一两年的时间，依托这些资源和工厂。
他能爆发出何等恐怖的战争产能？
毛熊引以为傲的钢铁洪流，在这头巨兽面前，或许将变得不堪一击。
“我们必须阻止他。”
马丁内斯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或者说，我们必须……遏制他。”
“那个地方，现在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头疼得睡不着觉了吧。”
……
下午，吴淞口。
人山人海。
整个江哲湖地区，仿佛所有能走得动路的人，都涌向了这里。
码头上、栈桥上、附近的屋顶上、稍微高一点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攒动的人头。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江风和一种名为“期待”的狂热味道。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那片灰蓝色的、通往无尽深蓝的江面。
“来了吗？来了吗？”
“别挤别挤！我鞋都快被踩掉了！”
“说是下午到，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见影子？”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咱们大华自己的舰队，等一天都值！”
就在人们焦灼的议论声中，江天相接之处，一个模糊的黑点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排黑点，如同一条凭空画出的虚线，缓缓地、坚定地向着吴淞口靠近。
“来了！！！”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瞬间，整个海岸线都沸腾了！
欢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音浪，仿佛要将天上的云层都给掀开！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黑点逐渐显露出它们的真容。
那是军舰！
一艘又一艘，涂装着深灰色涂装，舰首劈开白浪的钢铁巨兽！
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为首的几艘驱逐舰和巡洋舰率先映入眼帘。
流线型的舰体、高耸的舰桥、密布的炮管，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
当舰队主力的轮廓变得清晰时，岸上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大了嘴巴，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一艘……一艘没有主炮的、拥有着巨大平首甲板的“怪船”。
如同一座移动的海上平原，缓缓驶来。
它的甲板上，停放着一些造型奇特的、带着翅膀的“铁鸟”。
“那……那是什么？”
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航空母舰！报纸上写的，‘独立’级航空母舰！”
旁边立刻有人激动地大喊。
“这就是航母！叫‘海市’号！用我们海市的名字命名的！”
“天哪……原来航母长这个样子……”
民众们还来不及消化航空母舰带来的视觉冲击。
另一头更加庞大的阴影，便彻底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那艘名为“海市”号的航母旁边。
一艘体型更加庞大、更具压迫感的战舰，显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
那是一艘战列舰。
一艘超越了所有人想象极限的战列舰。
巨大而修长的舰体，仿佛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钢铁山脉。
高耸入云的舰桥，宛如神话中巨人的城堡。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三座三联装的主炮塔！
每一根炮管，都粗壮得令人心悸，黑洞洞的炮口。
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息。
“我的老天爷……”
一个见多识广的老船工，看着那艘战列舰，手里的烟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得有多大？七万吨？八万吨？！”
他身边的年轻人早就疯了。
“八万吨？我看都不止！你
看看那炮！那绝对是‘君权’级！‘仙阳’号！”
“报纸上说，它的主炮口径是……是406毫米！”
“406毫米是什么概念？”有不懂的人赶紧问。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模样的青年，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解释道：
“我跟你们说！当年国军在江阴要塞，被大日不落的军舰轰炸。
人家那才一百多毫米的炮！一炮过来，一个碉堡就没了！”
“这406毫米的炮弹，一颗就得一吨多重！
一炮打过来，别说一个碉堡，我看这半条街都得给你扬了！”
“夷平半条街道……”
这个简单粗暴的比喻，让周围的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着那艘名为“仙阳”号的巨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这就是我们的军舰！
这就是世界第一海军的实力！
而在距离这片狂欢之地不远的海面上。
两艘悬挂着大日不落米字旗的重型巡洋舰，“约克”号与“多塞克郡”号，正静静地停泊着。
舰上的水兵们，同样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支正在入港的舰队。
他们的脸上，没有血色。
“上帝……那真的是战列舰吗？”
一个年轻的观测员，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望远镜几乎都握不住了。
“那根本就是一座会移动的要塞！”
“我们的‘纳尔逊’级在它面前，就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小个子。”
“多塞克郡”号的舰长，通过无线电，与“约克”号的同僚进行着绝望的交流。
“约克，你们看到了吗？那艘船……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看到了。”约克号舰长的声音同样苦涩，“别说我们两艘重巡。
就算是本土舰队的主力全开过来，面对这种怪物……我也不知道胜算有几成。”
“它在海上是无敌的。”
“是的，它就是无敌的。”
恐惧，在两艘大日不落帝国引以为傲的巡洋舰上蔓延。
那是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绝对力量时，最原始的颤栗。
……
克里姆林宫。
窗外的天色己经暗淡下来，但马丁内斯办公室的灯却依旧亮着。
彼得罗夫刚刚接了一个电话，他放下听筒，走回到办公桌前，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总书记同志，最新的情报。”
“那个排行榜，那份奖励，就像您说的那样，它正在催生战争。”
“全世界都乱了。所有潜藏的矛盾，所有被压制的野心，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彼得罗夫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它给了弱者不该有的希望，也给了强者无法抑制的贪婪。
这个世界……旧有的秩序己经死了。”
马丁内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息，仿佛抽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莫斯科的夜景，眼神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
是啊，乱了。
一个稳定的世界，或许充满了压迫和不公，但至少，规则是明确的。
而现在，一个天外来客，用一份匪夷所思的“榜单”，一脚踹翻了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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