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后殿，密室。
龙涎香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焦灼。
明德帝背对着门，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山河舆图，烛火将他微微佝偻的背影投在图上，仿佛整个国家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明德帝眉头紧锁，声音低沉：
“姑母，如今皇室子嗣屡遭变故，这背后恐怕不简单”
沈沣自娘胎里就带毒，瑞儿险些丧命，琰儿又突然中毒，大长公主面色凝重，缓缓说道：
“陛下，此事绝非偶然。”
“怕是有人想动摇皇室根基，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明德帝眼神一凛，
“朝堂之上，各股势力盘根错节，隐隐能察觉到暗藏着一股力量”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陛下，此事或许不止朝堂之人参与其中”
“姑母，”他开口，声音是压抑后的沙哑，“这是第二个了。”
梨花木椅上，大长公主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念珠，指尖透出与平静面容不符的力度。她年轻时曾助先帝稳固朝局，近些年虽深居简出，余威犹在。
“一次是意外，两次，便是刀剑首指朕的咽喉！”
大长公主抬起眼，眸光在烛下清冷如刃：“陛下，刀剑指向的，非是陛下咽喉，而是国本。”
一句话，让密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国本……”
明德帝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愈发阴沉。皇子接连出事，动摇的正是王朝根基。
他走到案前，将一份密报推至大长公主面前：“姑母看看这个。”
帛书上字迹潦草，是暗卫的急报。
大皇子毒发前几天，有人见过一个形迹可疑的游方郎中在二皇子外祖别院附近出没。
而太医院查验药渣时，发现其中一位负责尝药的小太监，与宫中某位位份不低的妃嫔的远房表亲有过接触。
线索杂乱，却隐隐指向多个方向。
大长公主放下念珠，指尖点在那妃嫔的姓氏上：
“柳氏？她膝下只有一位公主，谋害皇子于她何益？除非……有人许了她更重要的东西。”
她的指尖又移到“镇国公”三字上，“老二性子急躁，镇国公却是老谋深算，若真有意，会留下如此明显的首尾？”
她轻轻摇头，声音压得更低：“陛下，这不像是一方势力的手笔。
倒像是……有人刻意搅浑这潭水。害了琰儿，再嫁祸给老二，一石二鸟之计。
或者，这潭水下，还藏着想将陛下所有子嗣一网打尽的渔翁。”
明德帝瞳孔骤缩：“所有子嗣？姑母是说……”
“陛下可还记得，先帝在时，西南那位不甘就藩的玉章郡王？”
大长公主缓缓道，
“他的世子，今年也该有二十了吧。若陛下血脉凋零，宗室之中，有可能……”
“砰！”明德帝一拳砸在案上，烛台剧烈晃动，“乱臣贼子！安敢窥探！”
“朕绝不轻饶”
他胸膛起伏，片刻后，强压下怒火，目光落回大长公主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姑母，朕如今可信之人不多。后宫、前朝，盘根错节，朕看谁都可疑。此事，朕欲交于姑母暗中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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