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彻底闭合的瞬间，王林掌心的青铜符箓泛起最后一道柔光，随后沉寂下去，像融入了皮肤般，只留下淡淡的纹路。他走下山巅时，晨雾己散，阳光铺在青莽山的石阶上，暖得像阿木当年塞给他的烤红薯。
“林哥！”阿禾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迎上来，小姑娘们手里攥着用红绳系着的木牌——那是她们仿着阿木的“平安”牌做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守”“家”“笑”之类的字。
“发生器炸了？”阿禾仰着脸问，眼里闪着光。
王林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拽住了衣角。那是村里猎户的女儿，叫丫蛋，刚才在树下模仿他挥剑最起劲。“林叔，你刚才飞起来的时候，剑上是不是冒红光？”她举着根磨尖的木棍，有模有样地比划，“像庙里画的护法神！”
王林被逗笑了，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红光，是……很多人的光。”
“很多人？”丫蛋歪头，“是像阿木叔那样的好人吗？”
王林的心轻轻一动。他看向老槐树，树下的石桌上，阿禾己经把阿木的画铺了开来，几个孩子正围着看，指着画里举饼的小人叽叽喳喳。阳光穿过槐树叶，在画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阿木活着时，总爱用手指敲着桌面哼的不成调的歌。
“丫蛋，想不想学打猎？”王林突然问。
丫蛋眼睛一亮，把木棍往地上一顿：“想！我要学林叔那样飞起来砍怪物！”
“先学听风。”王林捡起块石子，屈指弹向槐树枝桠。石子擦着一片叶子飞过，惊起几只麻雀。“听到鸟飞的声音了？记住这种动静，山里的野兽比鸟沉，跑起来会带起风，草响的节奏都不一样。”
他说着，突然指向左侧草丛：“那里有只兔子，刚跑过第三丛草。”
几个孩子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比鸟声沉，带着泥土翻动的闷劲。
阿禾笑着摇头：“你还是老样子，教徒弟先教‘听’。”她转身招呼村民，“把昨天晒的兽皮搬出来晒晒，顺便烧锅热水，林哥肯定饿了。”
王林没注意阿禾的话，他正看着丫蛋——小姑娘己经学着他的样子侧耳倾听，小眉头皱着，像模像样。阳光落在她脸上，和记忆里阿木第一次跟着他进山时的神情重叠。
“阿木当年也这样。”王林轻声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总以为打猎就是挥刀子，结果第一次追兔子，摔进了刺藤丛。”
孩子们没听过阿木的故事，缠着他讲。王林便坐在槐树下，一边教他们辨认兽迹，一边说——说阿木怎么笨手笨脚地学做陷阱，说他偷偷把舍不得吃的野果塞进王林的背篓，说他画的第一张画，把王林画成了歪脖子树。
说到最后，丫蛋突然问：“林叔，阿木叔是不是也有青铜符箓？”
王林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纹路，轻轻“嗯”了一声。
“那他是不是也变成光，跟你一起打怪物了？”
王林怔住了。他想起虫洞闭合前，机械王林消散时的笑容，想起那些从各个维度涌来的红光——那些被仇恨、孤独、执念困住的“自己”，最终都化作了守护的光。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朵飘过，像极了星舰爆炸时的火光。
“是。”他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一首都在。”
这时，村里的老猎户扛着弓箭走过，笑着喊：“林小子，别光顾着说，下午跟我去趟黑风谷？听说那里有只白狐，皮毛能做件好坎肩，给丫蛋当见面礼。”
丫蛋立刻蹦起来：“我也要去！”
王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接过阿禾递来的水囊。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掌心的符箓纹路上跳跃，像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呼吸。
“走。”他拿起靠在树下的断剑，剑身映出孩子们雀跃的脸，“教你们怎么追狐狸——记住，别学阿木，掉进刺藤丛要哭鼻子的。”
孩子们的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在应和。远处的炊烟升起，混着泥土和草木的香，是家的味道。
王林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他知道，虫洞外的战火还没停，拾荒者的母星或许还在某个星系等着。但此刻，他只想教会丫蛋怎么追狐狸，只想看着槐树下的孩子们长大，只想守着这片让“光”愿意停留的地方。
毕竟，最好的铠甲，从来都不是青铜符箓，是想守护的人，是愿意等你回家的烟火，是槐树下，一代又一代传下去的——关于“活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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