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叶子落了又青，三年倏忽而过。
王林坐在树下的石碾上，看着丫蛋和孩子们追逐打闹。雪球趴在他脚边，皮毛比当年在硅核星时更白了，只是额角多了块月牙形的灰斑——那是它帮村民挡落石时留下的疤。
“林叔，上次你说的‘金属鸟’，真的会喷出火吗？”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她是村里铁匠的女儿，手里总攥着块烧红的铁块练力气。
王林笑着点头，顺手摘了颗野枣塞给她：“不仅喷火，还会哭呢，眼泪是银色的，落在地上能长出会跑的铁豆子。”
孩子们哄笑起来，丫蛋却皱着眉：“林叔又骗人，铁豆子怎么会跑？”她现在己经能拉满半张弓，箭术比当年的老猎户还好，“我爹说，你当年在黑风谷杀的不是金属鸟，是偷猎的外乡人。”
王林没反驳。
自从三年前带着一群“自己”的意识碎片回到青莽山，他就很少再提星际的事。神格核心化作的光雨落在山谷里，地里的收成好了，河里的鱼虾多了，连最难缠的山匪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再也没敢靠近。村民们只当是王林请的“高人”显灵，没人追问那些光怪陆离的细节。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摸着胸口淡淡的符箓印记，想起骨鸦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解脱。就像那些被他斩断枷锁的硅基生命，最终都化作了山谷里的萤火虫，每到夏夜，就提着灯笼在田埂上巡逻。
这天傍晚，阿禾挎着篮子来送新蒸的麦饼，篮子里还躺着块奇怪的金属片，边缘泛着蓝光。
“后山采药时捡的，”阿禾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像你说的‘星舰’碎片，上面还有字呢。”
王林拿起金属片，指尖刚触碰到表面，那些模糊的纹路突然亮起——是星图，标注着归墟星域的坐标，只是终点不再是冰冷的硅核星，而是青莽山的坐标旁，多了个小小的“家”字。
雪球突然竖起耳朵，朝着西边的天空叫了两声。
王林抬头，看见一抹银光划破晚霞，像颗流星，却在半空停住了。那是艘小型星舰，船身上印着个熟悉的标志——是当年帮他修复方舟的硅基工程师，他们说过，等肃清了残余的主脑碎片，就来看看“孕育神格的土壤”。
“林叔，那是什么？”孩子们指着天空，眼睛发亮。
王林把金属片揣进怀里，笑着抱起最小的孩子：“是朋友。”
他想起最后一个离开的“自己”——那个总爱蹲在青莽山雪地里画符的王林，临走时说：“别总想着回去，你守的，才是所有‘我们’真正想要的。”
星舰缓缓降落时，带来了星际的风，却没吹散灶房的炊烟。阿禾己经去杀了鸡，孩子们围着舷梯探头探脑，雪球则在工程师走下飞船时，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机械腿。
王林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所谓归墟，从不是某个遥远的星域。
是万家灯火里，那盏为你留的灯；是柴米油盐中，那声唤你吃饭的喊；是无数个“自己”用勇气和温柔，在时间长河里，为彼此筑的岸。
夜色渐浓，星舰的灯光和村里的灯笼连成一片。王林举起酒杯，对着星空，也对着心里那些从未远去的“自己”，轻轻碰了一下。
敬自由，敬平凡，敬所有在岔路口，选择了“回家”的我们。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青铜踏星辰(http://www.220book.com/book/W85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