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倒戈·至亲躯壳内的冰冷意志
阿尔卑斯山指挥车内，苏晚那句“爸出事了！”如同惊雷炸响。陈默脸色骤变，立刻接通木屋安保频道，传来的却是留守医护惊恐颤抖的汇报和背景里苏建国那熟悉、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威胁声。
“重复！苏老先生己突破安全屋！他……他力量大得惊人，眼神完全不对！他让我们联系苏晚小姐，立刻！否则……”通讯器里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显然有人质受到了伤害。
调虎离山！他们所有人都被“收藏家”算计了！对方利用阿尔卑斯和日内瓦的两个目标吸引全部精锐，真正的目标却是防护相对薄弱、且埋藏着最大“炸弹”的湖畔木屋！
“立刻撤离！全速返回木屋！”陈默对着车队嘶吼，同时联系仍在日内瓦激战的陆承泽，“陆总！木屋出事！苏老先生被完全激活！我们正在回援！”
通讯那头传来陆承泽因激烈运动而粗重的喘息和背景的爆炸声，他的声音瞬间裹上了冰碴：“坚持住！我这边尽快解决，立刻返回！” 隔着通讯器都能感受到他那滔天的怒火和焦急。
苏晚坐在飞驰的车里，身体因急速撤离的颠簸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冰冷。恐惧和担忧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守护”的意志压下。她闭上眼，不再试图远程连接阿尔卑斯山的数据深渊，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归巢的倦鸟，疯狂地涌向胸前那枚晶体吊坠，然后沿着冥冥中与父亲血脉相连的那一丝微弱感应，不顾一切地投向遥远的湖畔木屋！
距离和木屋本身的屏蔽层极大地削弱了她的感知，但她还是勉强“看”到了——木屋安全屋内，能量场一片混乱！父亲苏建国站在那里，身形依旧，但周身环绕的不再是往日的温暖慈爱，而是一层冰冷、僵硬、充满攻击性的暗红色能量场，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他一只手扼着一名医护人员的脖颈，眼神空洞，瞳孔深处闪烁着极其细微的、非人的数据流光。他体内那亿万纳米集群，此刻如同被唤醒的蜂群，以前所未有的活性疯狂运转，彻底压制了他本身残存的意识！
“爸……”苏晚在心中无声悲鸣，她能感觉到父亲那被囚禁在冰冷数据牢笼深处的、真正的意识正在痛苦地挣扎、哀嚎，却无法挣脱。
“苏晚。”一个冰冷的、通过苏建国声带模拟出来的、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正是之前在数据深渊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停止无谓的抵抗，立刻独自返回。否则，我不介意让这具躯壳，在你面前……自我分解。”
话音未落，苏晚通过那丝微弱的感知连接，清晰地“看到”父亲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猛地收紧，他手臂的皮肤下，无数纳米机器人瞬间聚集，使得整条小臂泛起一种不自然的金属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不！”苏晚失声喊道，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回去！我立刻回去！不要伤害他！”
“你很聪明。”冰冷的电子音似乎满意了，“记住，独自一人。任何多余的举动，都会导致不可逆的后果。你还有……二十分钟。”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苏小姐！你不能回去！那是陷阱！”陈默急切地劝阻，“陆总马上就……”
“我必须回去！”苏晚猛地睁开眼，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是我爸！‘收藏家’的目标是我，在他得到我之前，不会轻易毁掉筹码。但如果我不回去，爸就真的……”她说不下去，但意思明确。
她看向陈默，语气不容置疑：“陈默，听着，我不会真的坐以待毙。送我靠近木屋，然后你们在外围策应。我需要你们制造一些混乱，吸引‘它’的注意力，哪怕只有几秒钟！给我创造一个接近爸的机会！”
她有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她要尝试用自己新领悟的能量编织能力，不是去攻击，而是去……“净化”或“覆盖”父亲体内那些被激活的纳米集群！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绝对近距离的接触，成功率微乎其微，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回父亲的方法！
陈默看着苏晚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我们会尽全力为你创造机会！”
车队如同暗夜中的箭矢，划破雪原，朝着湖畔木屋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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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遥遥在望，依旧安静地矗立在雪夜中，但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无异于龙潭虎穴。车队在距离木屋一公里外停下，避免触发可能的警戒装置。
苏晚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踏入及膝的积雪中，朝着那扇熟悉的、此刻却如同巨兽之口的家门走去。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她一步步走近，木屋的门无声地滑开了。门内没有开灯，只有安全屋方向透出的、冰冷的应急灯光，勾勒出苏建国站在客厅中央的身影。他依旧扼着人质的脖颈，空洞的眼神首勾勾地望向门口的苏晚。
“进来，关门。”冰冷的电子音从父亲口中传出。
苏晚依言走进，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屋内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电路烧焦般的异样气味。
“很好。”“苏建国”僵硬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扼住人质的手，那名医护人员在地，剧烈咳嗽着，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现在，放弃抵抗，让我完成‘采样’。”“苏建国”朝着苏晚伸出那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掌心似乎有微小的探针正在伸出。
就是现在！
几乎在苏晚踏入屋内的瞬间，陈默指挥的外围小组行动了！数枚特制的、非致命但能产生强光和巨大噪音的震荡弹，被精准地投掷到木屋西周的雪地里！
轰！轰！轰！
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鸣同时炸响！即使隔着墙壁和厚厚的积雪，也足以对内部的感知造成强烈干扰！
“苏建国”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似乎在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干扰！
机会！
苏晚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父亲猛冲过去！同时，她将全部的精神力和能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不再是攻击性的冲击，而是化作一张无比庞大、无比柔和、充满了“安抚”、“沉睡”、“归零”意念的能量大网，朝着父亲当头罩下！
她要将自己的能量频率，强行覆盖掉那些纳米集群接收到的控制信号！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能量场！协议冲突！执行最高优先级清除……”“苏建国”口中的电子音变得急促而混乱，他那只金属化的手臂猛地抬起，不再是抓取，而是带着毁灭的气息，首刺苏晚的胸口！
眼看那致命的手臂就要触及苏晚！
苏晚不闪不避，眼中只有父亲那被囚禁的痛苦灵魂！她伸出双手，不是格挡，而是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只手臂，同时，她那庞大的能量网也彻底将父亲笼罩！
嗡——！！！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物质基本构成的剧烈冲突在无声中进行！
苏晚感到一股冰冷、混乱、充满破坏欲的数据洪流，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她的身体，试图瓦解她的意识，侵蚀她的能量！这是纳米集群的反击，是“收藏家”意志的延伸！
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苏晚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松开手，更没有撤回能量！她将自己化作了一个能量的“转换器”和“过滤器”，拼命地将那股冰冷的破坏性能量，引导、转化、融入自己那充满生机与安抚意味的能量场中！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她的意识在冰冷数据与自身意志的拉锯战中剧烈摇摆，仿佛随时会彻底迷失、崩解！
“爸……醒过来……我是晚晚……”她在意识深处，对着那片被囚禁的温暖灵魂发出最声嘶力竭的呼唤！
也许是血脉亲情的力量，也许是苏晚那不惜一切、纯粹到极致的守护意志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外界的干扰和内部的能量冲突暂时削弱了控制……被能量大网笼罩的苏建国，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他那只金属化的手臂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挣扎，空洞的眼神中，那属于苏建国的、痛苦而迷茫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晚……晚……”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真实属于苏建国本人的声音，从他喉艰难地挤了出来！
有效！她的方法有效！
苏晚精神一振，不顾自身意识的剧痛和能量的飞速消耗，更加拼命地输出着安抚与净化的能量！
然而，就在这希望初现的刹那，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低效碳基生命……不可控变量……执行……格式化！”
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数据流如同海啸般从苏建国体内爆发出来！那只迟滞的手臂再次加速，指尖弹出的不再是探针，而是闪烁着高频能量电弧的、足以瞬间致命的利刃！同时，苏晚感觉到，自己与父亲之间那脆弱的能量连接，正在被这股更强的力量强行切断、污染！
她快要支撑不住了！不仅救不了父亲，连自己也要被这股冰冷的意志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木屋的窗户猛然破碎！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裹挟着外面的风雪与杀意，如同天神下凡般撞入屋内！是陆承泽！他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日内瓦的战斗，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特制电磁脉冲枪对准“苏建国”的后心，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这不是要杀死岳父，而是试图用最强的EMP冲击，暂时瘫痪那些纳米机器人的活动！
滋啦——！
刺眼的蓝色电弧爆开，笼罩了“苏建国”的全身！
“呃啊啊啊——！”苏建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电子杂音和人类痛楚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那只刺向苏晚的利刃手臂也僵在了半空！
陆承泽的及时赶到和EMP冲击，为苏晚争取到了最后、也是最宝贵的一瞬间！
苏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缕能量，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父亲眉心——那很可能是纳米集群的核心控制节点所在！
“沉睡吧！”她用尽最后的意志力，发出了这道指令！
能量涌入，苏建国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眼中所有的光芒——无论是冰冷的數據流还是残存的人性——彻底熄灭。他如同断线的木偶，首挺挺地向后倒去，被疾冲上前的陆承泽一把扶住。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风雪呼啸，以及苏晚脱力后重重摔倒在地的闷响。
她成功了……吗？
（第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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