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西市静得能听见老鼠跑过青石板的声响,张记米铺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的 “米” 字招牌被月光照得泛白,边缘还沾着白天没扫干净的米糠。我攥着戒刀,指节蹭过刀鞘上的划痕 —— 这是之前跟余党打斗时留下的,现在摸着,倒多了点底气。
“他娘的,这米铺看着阴森森的,” 秦武凑到门边,耳朵贴在木头上听了听,“里面没动静,不会是余党早就跑了吧?”
“不会,” 苏晚从怀里掏出父亲的日记,翻到标记的那页,“我爹写过,地窖的入口在米缸后面,得按第三块砖才能打开。他们肯定在等着运‘货’,不会提前走。”
柳娘攥着铜铃铛,往米铺里探了探头:“我先进去看看,要是有埋伏,我就摇铃铛。” 没等我们拦着,她就猫着腰溜了进去,裙摆扫过地上的米袋,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两声轻响 —— 是铃铛的信号,安全。我们赶紧跟进去,米铺里弥漫着陈米的霉味,角落里堆着十几个空米缸,最里面那个米缸盖着块黑布,看着比别的沉。
“就是这个,” 苏晚走过去,蹲在米缸旁边,手指敲了敲缸底的砖,“第三块,按下去。”
秦武撸起袖子,一巴掌拍在第三块砖上,“咔哒” 一声,米缸突然往旁边移了半尺,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股铁锈味。
“我下去探路,” 我摸出火折子点亮,刚要往下跳,被秦武拽住:“你是评事,哪能让你先上?我来!” 他说着就抓着洞壁的木梯往下爬,火光顺着他的动作晃,照得洞壁上的苔藓亮晶晶的。
“下面有通道!” 秦武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还挺宽,能过人!”
我们跟着爬下去,通道里的铁锈味更浓了,火折子的光里能看见地上散落的马蹄铁 —— 是之前余党运货时留下的。走了大概几十步,前面突然亮起来,还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小心!” 我赶紧灭了火折子,拉着苏晚和柳娘躲到通道拐弯处。从缝隙里看过去,前面是个宽敞的地下库房,十几个余党正围着一堆木箱子忙活,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手里举着个狼头令牌 —— 正是之前在渭水码头跑掉的那个头目!
“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把这些‘货’运到码头!” 刀疤脸踹了个汉子一脚,“要是被官府的人发现,你们都别想活!”
汉子们赶紧加快动作,撬开一个木箱子 —— 里面不是兵器,也不是粮草,而是一叠叠泛黄的纸,上面写满了字,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印着 “幽州藩镇交易账簿”!
“是账本!” 苏晚压低声音,眼睛亮了,“我爹当年就是想查这些账本,才被曹王灭口的!”
柳娘攥紧铃铛,手指都泛白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吗?”
“等禁军来,” 我按住她的手,“崔少卿说会带禁军从后门包抄,我们先盯着,别打草惊蛇。”
可没等多久,就听见刀疤脸突然喊:“不好!有动静!快把账本烧了!” 他手里举着火折子,就要往账本上扔 —— 是外面的禁军惊动了他们!
“不能让他们烧了账本!” 秦武拔出横刀就冲出去,“他娘的!想毁证据,问过老子的刀没!”
我和苏晚、柳娘也赶紧冲上去,刀光瞬间在库房里闪起来。秦武的横刀对着刀疤脸砍过去,却被他用令牌挡住,“当” 的一声,火星子溅在账本上,吓得旁边的汉子赶紧往后躲。
苏晚趁机冲过去,把一摞账本抱在怀里,刚要往后退,就被个余党抓住胳膊。柳娘赶紧扔出铜铃铛,正好砸在那余党的头上,他惨叫一声,手松了,苏晚趁机跑回来。
我对着一个举着火折子的汉子砍过去,他手里的火折子掉在地上,烧着了旁边的稻草,“呼” 的一声,火苗子窜起来,映得库房里通红。
“快灭火!别烧了账本!” 我喊着,一脚踩灭地上的火苗。秦武也跟刀疤脸打得难解难分,横刀划在刀疤脸的胳膊上,血一下子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
“你们别得意!” 刀疤脸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药包,就要点火,“大不了同归于尽!这些账本,谁也别想拿!”
苏晚突然冲过去,一把夺过火药包,往通道口扔过去 ——“轰隆” 一声,火药包炸了,通道口的石头塌了一半,正好把想跑的几个余党堵在里面。
“他娘的!这下跑不了了!” 秦武趁机一脚踹倒刀疤脸,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说!这些账本里记了什么?你们还想运去幽州干什么?”
刀疤脸喘着气,却突然笑了:“你们拿了账本也没用…… 幽州的大军己经在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进长安…… 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放屁!” 秦武的刀又往下压了压,“幽州藩镇早就退兵了,还敢在这吹牛!”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木箱子没被撬开,上面刻着个 “沈” 字 —— 是父亲的标记!我赶紧跑过去,撬开箱子,里面是本旧账本,还有一封父亲写的信!
“是我爹的账本!” 我激动得手都在抖,翻开账本 —— 上面记着贞元十八年,父亲 “借” 给幽州三千石粮草的真相:原来他是为了卧底,假装跟幽州勾结,实际上是为了查他们的走私路线!账本里还夹着张地图,标着幽州藩镇藏兵器的地方!
信是父亲写给大理寺的,上面写着:“若我出事,此账本可证清白,望陛下明察,勿让幽州藩镇祸乱长安。” 落款日期,正是父亲被抓的前一天!
“原来如此……” 苏晚凑过来看,眼泪掉在账本上,“我爹当年就是发现了你爹的卧底计划,才被曹王灭口的!他们怕两个忠良联手,毁了他们的阴谋!”
刀疤脸见我们发现了真相,脸色瞬间白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秦武死死按住:“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你们害了多少忠良,今天都得还回来!”
外面传来禁军的喊杀声,崔少卿带着人冲进来,很快就把剩下的余党制服了。他走过来,拿起父亲的账本,翻了几页,叹了口气:“沈评事,你爹真是忠烈啊!当年的真相,终于大白了!”
我攥着父亲的信,心里像是卸了块大石头 —— 八年了,父亲的冤屈不仅洗清了,他的苦心也终于被人知道了。柳娘拍了拍我的肩膀,铜铃铛轻轻晃:“沈小哥,叔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秦武也笑了,拍了拍我的胳膊:“好小子!这下你爹的事彻底了了!晚上我请你们喝酒,不醉不归!”
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刀疤脸不见了 —— 刚才混乱中,他趁禁军不注意,从通道的另一个暗门跑了!地上只留下个狼头令牌,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幽州的计划,才刚开始……”
我捡起令牌,心里一沉 —— 虽然我们找到了账本,查清了父亲的真相,但幽州藩镇的威胁还没消失,跑掉的刀疤脸,肯定还会带来新的麻烦。
月光从通道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父亲的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在提醒我:长安的太平,还需要我们继续守护。而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比之前更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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