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跑掉的消息传到崔少卿耳朵里时，我正攥着父亲的旧账本蹲在库房角落，指腹反复蹭过 “贞元十八年卧底幽州” 那行字 —— 纸页边缘都被磨得起了毛，像是父亲当年反复修改时留下的痕迹。
“他娘的！这狗东西跑一次还不够，还敢跑第二次！” 秦武气得一脚踹在空木箱上，木板 “咔嚓” 裂了道缝，“崔少卿，赶紧调禁军搜！就算把长安翻过来，也得把他揪出来！”
崔少卿皱着眉翻看刚缴获的账本，指尖在 “幽州兵器库坐标” 那页停住：“搜是要搜，但不能盲目。刀疤脸现在跑，肯定不是为了逃命 —— 他没带账本，没带粮草，只带了个狼头令牌，说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苏晚突然指着令牌上的纹路：“你们看！这令牌背面的狼头，眼睛是空心的，里面刻着个‘东’字 —— 是东门！”
我赶紧拿过令牌，借着库房的火光细看，果然，狼头右眼的位置有个极小的 “东” 字，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他要去东门？” 我心里一沉，“东门是长安最热闹的城门，要是他在那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止是闹事，” 崔少卿突然站起来，脸色凝重，“老夫刚收到消息，东门的防御工事最近在翻新，很多器械都堆在城门附近 —— 他要是想炸城门，那些器械就是最好的引火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急了。秦武一把抓起横刀：“走！去东门！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们分两队走 —— 秦武带五个禁军去东门探查，我和苏晚、柳娘去东门附近的布店、米铺打听，崔少卿则留在库房调派更多人手，防止刀疤脸声东击西。
刚走到东门大街，就看见几个挑夫扛着大木箱子往城门方向走，箱子上盖着黑布，走起来 “哐当哐当” 响，像是装着铁器。柳娘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沈小哥，你看他们的腰带 —— 是幽州人的绑法！”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挑夫们的腰带都在左侧打了个结，跟之前抓的幽州余党一模一样。“苏晚，你去通知秦武，让他盯着这些挑夫；我和柳娘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把箱子运去哪。”
苏晚点点头，转身就往城门跑，裙摆扫过路边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响。我和柳娘则跟在挑夫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他们走得很快，拐进一条小巷后，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巷子里的黑影说了句什么，然后把箱子卸在地上。
是刀疤脸！他穿着件粗布短打，脸上蒙着黑布，只露着双眼睛，正指挥挑夫们把箱子往巷子里的地窖搬。
“柳娘，你去巷口放风，要是看见禁军，就摇三下铃铛。” 我摸出戒刀，慢慢往地窖口挪 ——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是火药！
“动作快点！天亮前必须把火药埋在城门底下！” 刀疤脸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我耳朵里，“等幽州大军一到，咱们就点火，把城门炸开，让大军首接冲进去！”
原来他要炸东门！我心里一紧，刚要冲出去，就听见巷口传来三声铃铛响 —— 是柳娘！禁军来了！
刀疤脸也听见了，赶紧喊：“快！点火！别让他们过来！”
一个挑夫赶紧掏出火折子，就要往火药箱上凑。我冲过去一脚踹飞火折子，戒刀对着挑夫的胳膊砍过去，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刀疤脸见势不妙，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对着我刺过来：“又是你！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我赶紧躲开，刀疤脸的刀划在我胳膊上，血一下子流出来，染红了衣袖。柳娘也冲过来，手里的铜铃铛对着刀疤脸的头砸过去，他偏了偏头，铃铛砸在墙上，碎成两半。
“柳娘！小心！” 我喊着，一把推开她 —— 刀疤脸的刀正好刺在我刚才站的地方，要是晚一步，柳娘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秦武带着禁军冲进来，一下子把挑夫们围起来。刀疤脸见大势己去，突然抓起个火药包，就要往我身上扔：“同归于尽！”
秦武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火药包，往巷外扔过去 ——“轰隆” 一声，火药包炸了，溅起的石子落在地上，发出 “噼啪” 的响。
“他娘的！看你还往哪跑！” 秦武冲过去，一脚踹倒刀疤脸，用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这次再让你跑了，老子就不姓秦！”
刀疤脸躺在地上，喘着气，却还在笑：“你们赢不了…… 幽州的大军…… 己经到渭水下游了…… 明天天亮…… 就能到长安…… 你们…… 都得死……”
“放屁！” 我蹲下来，用刀指着他，“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的话？幽州藩镇早就退兵了，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刀疤脸却笑得更疯了：“虚张声势？你们去渭水下游看看…… 那里…… 有十船兵…… 还有…… 还有你们想不到的人……”
话没说完，他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没一会儿就口吐白沫 —— 又是藏在牙缝里的毒药！
“他娘的！又是这招！” 秦武气得踹了刀疤脸一脚，“就不能留个活口！”
我看着刀疤脸的尸体，心里却慌了 —— 他刚才说 “你们想不到的人”，会是谁？是之前跑掉的曹王余党？还是宫里还有没被发现的内奸？
苏晚走过来，递给我块布条，帮我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别想太多，我们先去东门检查，看看有没有埋下的火药，再派人去渭水下游探查，要是真有大军，也好提前准备。”
柳娘捡起地上碎掉的铜铃铛，眼眶红红的：“这铃铛…… 是我娘的遗物……”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我给你找个更好的，比这个还好看。”
柳娘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我们跟着秦武往东门走，路上的灯笼光晃得人影忽明忽暗，东门的方向隐隐传来打更声，“咚 —— 咚 ——”，己经西更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到了东门，禁军们己经开始检查城门附近的工事，果然在城门底下发现了几包埋下的火药，还连着引线，只要一点火，整个城门就会被炸塌。
“还好来得及时！” 秦武松了口气，一脚踢飞火药包，“要是再晚半个时辰，这些火药就被点着了！”
崔少卿也赶来了，手里拿着份文书：“老夫己经派了五十个禁军去渭水下游探查，要是真有幽州的船，会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另外，陛下己经下旨，让东门、西门的守卫都加强戒备，防止有人再闹事。”
我点点头，看向渭水下游的方向 —— 夜色里，只能看见黑漆漆的河水，像是藏着无数危险。刀疤脸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渭水下游真的有幽州大军吗？还有他说的 “想不到的人”，到底是谁？
苏晚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胳膊：“别担心，不管有什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你父亲用生命守护长安，我们也能。”
柳娘也凑过来，手里拿着片铜铃铛的碎片：“对！还有我呢！虽然铃铛碎了，但我还能帮你们看脚印、辨痕迹，不会拖后腿的！”
秦武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别怂！有老子在，再加上禁军，就算幽州大军真来了，也能把他们打回去！”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虽然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守住长安，守住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太平。
只是我没注意，远处的渭水下游，有一艘小船正悄悄往长安方向划来，船上站着个穿青色官服的人，手里举着个狼头令牌，嘴角勾起抹冷笑 —— 刀疤脸说的 “想不到的人”，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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