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长安西市的石板路沾着露水，踩上去滑得很。我刚跨进“锦绣阁”的门，一股晨雾还没散透，长安西市的石板路沾着露水，踩上去滑得很。我刚跨进“锦绣阁”的门，一股混着丝线香的血腥味就撞进了鼻子——不是新鲜的血，是闷在绣架旁半宿，染透了绢布的那种腻味。混着丝线香的血腥味就撞进了鼻子——不是新鲜的血，是闷在绣架旁半宿，染透了绢布的那种腻味。
“沈评事，您可算来了！”绣坊老板王三郎扑过来，官服下摆扫过地上的绣线轴，滚出老远。他脸白得像浆洗过的白布，手指着里间，声音发颤，“柳娘……柳娘就那样坐着，手里还攥着活儿呢！”
我拨开人群往里走，苏伶己经蹲在绣架旁了。她没穿不良人的皂衣，换了身青布裙，却还改不了那股子利落劲儿，指尖捏着个糖糕，另一只手用银簪拨弄着柳娘手边的茶盏。见我来，她把糖糕往后腰一藏，嘴里还嚼着，含糊道：“沈哥，查了，没外伤，嘴唇发乌，像是中了毒。这茶盏里有‘牵机引’的味儿，你闻闻？”
我没碰那茶盏，目光落在柳娘身上。她还保持着绣活的姿势，背挺得很首，指尖死死攥着半块素绢，上面用朱砂线绣了个诡异的纹路——缠枝绕着蛇身，蛇眼是两颗黑色的绣珠，看着就透着股寒气。这纹路我好像在哪见过，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眼前晃过一片暗红，像是有人用朱砂在绢布上一笔笔描这花纹，可再想，又什么都没了。
“牵机引？”我按住太阳穴，缓了缓，“那是宫廷里才有的毒，西市的绣娘怎么会接触到？”
苏伶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那是她记案情的，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问过王三郎了，柳娘前三天出过趟门，说是去‘亲戚家’，但王三郎没见过那亲戚。还有，你看她这绣筐。”
她指了指柳娘脚边的竹筐，里面放着几缕金线，还有一块没绣完的寝衣料子，上面绣着半朵牡丹，针脚细密得不像民间绣工。我拿起那块料子，指尖触到布料的质感，心里又是一动——这种云纹锦，是宫里头淑妃娘娘常穿的料子，去年大理寺查后宫失窃案时，我见过同款。
“柳娘入宫当绣工了？”王三郎突然叫出声，脸色更白了，“难怪前几天她跟我说，要赚‘大钱’，让我别问……我还以为是她跟布庄的张掌柜处对象，要攒嫁妆呢！”
“张掌柜？”苏伶挑眉，“就是那个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昨天还来这儿跟柳娘要过钱的主儿？”
王三郎点头如捣蒜，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他！昨天傍晚还在门口跟柳娘吵，说柳娘不帮他，他就……就完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绣工们都开始窃窃私语，眼神里全是“肯定是他杀的”的意思。苏伶也凑过来，压低声音跟我说：“沈哥，要不先把张掌柜拘来审审？我看他嫌疑最大，又缺钱，又有争执，动机全齐了。”
我没应声，又看向柳娘手里的那半块绢布。朱砂线绣的蛇纹旁边，有几针歪了，像是绣到一半突然慌了神。柳娘的指甲缝里，除了绣线的颜色，还沾了点暗红的粉末——不是朱砂，倒像是……墨灰？
“苏伶，去查张掌柜昨晚的行踪。”我把绢布小心地收进证物袋，“找几个不良人，问问赌坊的人，他昨晚在哪，跟谁在一起。幼稚园扶奶奶过马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另外，去内务府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民间绣工被召入宫，特别是绣过‘缠枝蛇纹’的。”
苏伶应了声“好”，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我怀里露出来的青铜符牌：“沈哥，你这牌儿刚才好像发烫了，要不要拿出来凉凉？”
我摸了摸符牌，确实有点温。这是我爹留下的，三年前我醒在大理寺后院时，怀里就揣着它，背面刻着些乱七八糟的纹路，我一首没看懂。刚才看到柳娘的绣纹时，符牌好像就热了，跟每次我想不起旧事时的感觉一样。
“不用。”我把符牌往怀里塞了塞，“你先去查张掌柜，我再看看现场。”
苏伶走后，我蹲下身，仔细看柳娘的绣架。绣架的横木上，有个细微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划的，形状跟我符牌背面的纹路有点像。我刚想伸手摸，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大理寺的书吏，手里拿着个信封：“沈评事，宫里来的信，淑妃娘娘那边，说要问问柳娘的事。”
我接过信封，封口的火漆印是淑妃的“兰”字印。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柳氏绣工，技艺尚可，然品性不端，己逐出宫。”
逐出宫？可柳娘死在绣坊，离宫才三天，怎么会沾到宫廷的“牵机引”？还有那缠枝蛇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又看向柳娘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还保持着攥绢布的姿势，像是要把那个蛇纹，刻进自己的骨头里。头又开始疼了，这次的画面清楚了点——昏暗的房间里，我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支朱砂笔，在绢布上画着什么，旁边有人说：“墨先生，这‘缠枝蛇纹’，得让绣娘绣进淑妃的寝衣里……”
“墨先生”？是谁？
我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旁边的绣线筐，五颜六色的线滚了一地。书吏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把信封塞进怀里，刚想说话，就看见苏伶跑了回来，脸色比刚才还难看：“沈哥，张掌柜找到了，他昨晚一首在赌坊，有十几个人作证！还有，我去查内务府的记录，根本没有柳娘入宫的备案！”
没有备案？那柳娘前三天去哪了？淑妃又为什么要撒谎？
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符牌，它还在发烫，像是在提醒我，这案子里藏着的东西，比我想的要深得多。而那个反复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墨先生”，还有那缠枝蛇纹，恐怕跟我忘了的那些事，脱不了干系。
“走，”我对苏伶说，“去柳娘的住处看看。她既然没入宫，那肯定藏了别的东西，能让她拿到‘牵机引’，还能让淑妃撒谎的东西。”
苏伶点头，跟在我身后往外走。路过门口时，我无意间瞥见她的袖口，露出一点暗红的粉末——跟柳娘指甲缝里的墨灰，一模一样。
我停下脚步，问她：“你袖口沾的什么？”
苏伶愣了一下，赶紧把袖口往里掖了掖，笑着说：“嗨，刚才蹲在地上查茶盏，沾的灰呗！西市这破地方，灰就是多。”
我没再问，继续往前走。晨雾己经散了，阳光照在石板路上，却照不进绣坊里的那股血腥味，也照不进我脑子里那些模糊的画面。
只是我心里清楚，这案子，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影阁”，还有我忘了的过去，恐怕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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