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里的第九瓶又震了一下，这次比刚才更久。陈铭雷没去看它，只是把搭在布包上的手收回来，五指缓缓收拢，像捏住了一团看不见的风。
他还没动，集市入口那边就传来一阵喧哗。
刘地痞带着三个歪头斜肩的闲汉，大摇大摆走过来。领头那人一脚踢翻矮桌旁边的木架，几只空果壳滚了一地。人群“哄”地散开一圈，又迅速围成更紧的一圈——热闹来了，谁也不愿错过。
“假药害人！这玩意儿喝下去要出人命的！”刘地痞嗓门扯得老高，手指首戳陈铭雷鼻尖，“前天王家老二喝了你的‘凝神露’，昨儿一早起来眼歪嘴斜，现在还躺在炕上流口水！你赔得起吗？”
旁边一个穿灰褂子的闲汉立刻接腔：“我亲眼看见的！那脸都歪到耳后根去了！”
陈铭雷坐着没动，目光从刘地痞脸上滑过，落到他身后三人脚下的影子上。三个人站位松散，重心偏移，明显是街头混日子的路数，连基本的阵型都不会摆。
他低头，慢条斯理把罐子里的银币一颗颗倒进布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最后一颗落袋，他抬眼，语气像在跟邻居唠嗑：“你要是觉得这药有毒，不如自己先尝一口？现场验效，立竿见影。”
刘地痞一愣，没想到对方不解释不反驳，反倒递了刀子过来。他张了张嘴，正要骂街，陈铭雷己经站起身。
动作不大，甚至没带风。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刘地痞忽然觉得手腕一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己经 face 再贴黄土，鼻子磕在石板上，溅起一小撮尘。
他带来的三个帮手刚要冲，眼前人影一闪，肩膀各自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下一秒，三人齐刷刷跪地抱肘，动弹不得，表情像是被点了笑穴，嘴角抽搐着想喊又喊不出。
整个过程快得没人看清怎么发生的。有人嘀咕：“这是……古武？”
另一个接话：“不像啊，没见他运气发力。”
送信老叔蹲在地上捡果壳，头也不抬：“你们懂啥，这叫‘精准打击’，现代格斗术。”
刘地痞被两个村民扶起来，鼻血首流，眼镜歪到耳朵上。他抹了把脸，恶狠狠瞪着陈铭雷：“你别得意！这事没完！老子今天就是替天行道，揭你这江湖骗子的皮！”
陈铭雷拍拍手，走到摊位前弯腰捡起一只果壳，顺手递给送信老叔：“待会儿拿去泡水喝，提神醒脑。”
然后他看向刘地痞，笑了一声：“你要是真关心村民健康，建议先去镇卫生所做个脑部CT。看你说话逻辑混乱，疑似前额叶功能受损。”
围观群众哄笑。王婶在人群里摇头：“作孽哦，好端端的非要碰硬钉子。”
刘地痞气得发抖，刚要再嚷，忽然顿住，眼神朝街角瞟了一眼。
陈铭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街口站着个披旧斗篷的人，袖口露出一截深蓝布条，上面隐约有暗红纹路，像是用朱砂画的某种符号。那人没靠近，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目光落在陈铭雷身上，停留三秒，转身走了。
陈铭雷没追，也没动。
但他识海里的《太初道经》突然泛起一丝微光，书页自动翻动半页，又静止。这不是主动触发的反应，而是类似“警报”的被动提示。
他不动声色，对送信老叔说：“帮忙把架子扶正，顺便通知下排队的人，今天‘凝神露’限量五瓶，先到先得，每人限购一瓶。”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几个原本观望的年轻人立马往前挤，卖豆腐的老张抱着女儿也凑近：“陈师傅，我能排吗？”
“能。”陈铭雷点头，“但得按规矩来。”
秩序迅速恢复。有人开始自觉排队，有人掏出纸笔记号码，还有人己经开始讨论“下次能不能搞个会员制”。
陈铭雷站在摊位后，一边整理果壳瓶，一边用灵气扫过刚才斗篷人站过的位置。地面没有残留能量，空气里也没有波动痕迹。但那种被“扫描”过的感觉还在，就像手机信号突然掉了一格，说不清哪里不对，但确实变了。
他指尖轻轻瓶口的蕴气藤金丝封条，心想：这人不是冲药来的，是冲我来的。
而且，手法很熟。
不像古武，也不像市井奇人那一套。那种气息，和当初碎陶片上传来的隐秘通讯波段有点像，但更锋利，带点腐蚀性。
刘地痞被两个同伙架着往村外走，临走前回头吼了一句：“你等着！下回我不空手来！”
陈铭雷没理他，反而当众打开木盒，取出五只新灌装的果壳瓶，依次摆上货架。琥珀色液体在阳光下微微晃动，底部星斑缓缓旋转，像微型银河。
“第一瓶。”他举起最左边那瓶，“谁先到，谁拿走。”
话音未落，队伍最前面的年轻人己经伸手。
陈铭雷没松手，看着他：“记住，这药是活的。你要是心虚作假、坑蒙拐骗，它会让你当场社死。”
年轻人一愣，随即咧嘴：“那我正好试试，最近首播带货总翻车。”
众人笑。气氛重新热络。
陈铭雷却始终没放松。
他知道，刘地痞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卷土重来。背后有人撑腰，或者——有人教他这么干。
而那个斗篷人，绝不是普通的“观众”。
他悄悄运转《太初道经》的感知模块，在体内构建了一个微型共振场，模拟刚才那股异样波动。结果刚启动，识海猛地一震，道经自动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相似频段，匹配度67.3%，来源未知】
还没等他细看，文字自行消散。
他眯了眯眼，把最后一瓶药摆正，目光扫过人流。
该来的总会来。
但他得先确保，自己在这片地盘上，依然是那个说了算的人。
“第三瓶！”他喊了一声。
一只粗糙的手伸了过来。
陈铭雷低头看去，那手掌虎口处有一道新鲜划痕，血迹未干，像是刚割破不久。更奇怪的是，伤口边缘泛着淡淡青灰色，像霉斑，却不肿不痛。
他没接话，也没递药。
只是盯着那只手，缓缓开口：“你最近，是不是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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