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山林里湿冷的雾气，无声无息地在清军大营里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些含糊其辞的流言，关于山林里的恶鬼，关于会爆炸的土地，关于神出鬼没、箭无虚发的索命箭。那些从西面山坳侥幸逃回来的几个残兵，成了这些流言最好的佐证。他们眼神涣散，一提及那天的遭遇就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甲喇额真巴彦下令彻查，杖毙了两个传播“妖言”的士卒，试图用铁血手段压下这股不安。大营的戒备明显加强了，巡逻队的人数增加了一倍，斥候放出的距离也更远。
但这并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像在不断确认那个看不见的威胁确实存在。
真正的恐慌，是从那三颗人头开始的。
那是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负责值守营门哨塔的戈什哈（亲兵）刚换上岗，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随意地往塔楼下方的旗杆瞥了一眼。下一秒，他的哈欠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旗杆顶端，原本飘扬的认旗旁边，不知何时，被人用麻绳拴着，晃晃悠悠地挂着三颗人头！正是三天前派出去、前往西南方向侦察失踪的一个斥候小队！人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惊恐和痛苦中，脖颈的断口处己经发黑，引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整个大营瞬间炸开了锅！
能在戒备森严的大营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颗人头挂上数丈高的旗杆，这比在野外遭遇伏击更让人胆寒。这意味着，那双或者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不仅能在外面的山林里猎杀他们，甚至能摸到他们的枕头边！
巴彦额真暴怒，亲自带人搜查了营区内外，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有内鬼，进行了一次严酷的内部甄别，搞得人心惶惶，几个平日里有些仇怨的军官互相攀咬，差点引发火并。
炭窑洞里，张愣子面无表情地汇报着清军营里的混乱。“……他们自己人抓了自己人，打死了两个。”
李涛只是点了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块炭。“还不够。”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杀伤几个士兵，而是要彻底瓦解这支军队的士气和组织。恐惧，是比刀剑更有效的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清军大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瘟疫笼罩。
一支十人的巡逻队，在离大营仅三里的一片林间空地休息时，全员离奇死亡。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只有脖颈或眉心有一个细小的血点，像是被什么极其尖锐纤细的东西刺穿。现场没有搏斗痕迹，仿佛他们只是在休息中，就被死神悄无声息地收割了生命。（张愣子用削尖的、浸泡过毒液的硬木针，配合特制的小吹筒，在极近的距离内完成狙杀。）
一个负责管理粮草的小官，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帐篷里，喉咙被割开，他克扣下来、藏在床下的几锭银子不翼而飞。现场留下一个用鲜血画在牛皮上的、歪歪扭扭的图案——一根尖锐的刺。（李涛亲自潜入，目标明确，杀人夺财，并留下标记，加剧恐慌和内部猜忌。）
更让清军基层军官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开始接到一些“警告”。有时是一支绑着布条的箭矢钉在帐篷柱子上，布条上写着某个军官的名字和他某日虐杀汉民的地点；有时是夜里站岗时，感觉脖颈一凉，摸到的却不知是谁放在他衣领里的一小截带血的箭头。
恐慌从底层士卒蔓延到了军官阶层。没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晚上睡觉不敢脱衣，不敢睡死，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惊坐而起。白天带队出去巡逻或执行任务，更是提心吊胆，草木皆兵。看到路边的草丛晃动，会觉得里面藏着冷箭；听到林中的鸟叫，会觉得那是敌人传递的信号。
大营的运转效率明显下降。派出侦察的斥候不敢深入山林，往往出去转一圈就赶紧回来复命。巡逻队也只在营地周边很近的地方敷衍了事。运粮的队伍迟迟不敢出发，因为没人愿意押运。
巴彦额真焦头烂额，他感觉自己一拳拳都打在了空处。他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搜山，兵力像梳子一样把 suspect 区域来回梳理，除了踩中几个张愣子留下的、无关痛痒的陷阱，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对方就像融化在了山林里一样。
“他们人不多！就是些装神弄鬼的耗子！”巴彦在军帐里咆哮，试图提振士气，但底下军官们躲闪的眼神让他明白，这番话苍白无力。
一种无形的枷锁，己经牢牢套在了这支曾经骄狂不可一世的军队脖子上。他们被困在了这座大营里，困在了由恐惧编织的牢笼中。
炭窑洞里，王锐的高烧终于退了。他虚弱地靠在洞壁上，听着石头兴奋地讲述着外面清军的窘迫，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攥着，独眼里闪烁着复仇的快意和一丝落寞。
赵婉儿默默地煮着一小锅混合了野菜和碎肉干的糊糊，食物的香气稍稍驱散了洞里的阴冷。她偶尔抬眼看向洞口那个沉默的背影，李涛正就着微弱的天光，用一把小刀，仔细地削着一根新的、形状怪异的木刺。
他的动作很专注，很稳定，仿佛外面搅得数千清军不得安宁的这场“瘟疫”，与他手中这小小的木刺一样，只是件需要耐心打磨的器物。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该给这锅己经滚沸的恐惧，再添上一把足以令其彻底失控的干柴了。
【下一章：釜底抽薪！看致命一击如何引发营啸！】
作者“一缕清风追追梦”推荐阅读《开局一人一刀：战战战战战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8X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