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关中平原，稻浪翻滚如金涛。嬴政与傅竹妡的车驾未带过多仪仗，只跟着十余名护卫，沿着渭水沿岸的驰道缓缓而行。这是他们大婚之后第一次一同出巡畿辅之地，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田埂上弯腰劳作的农夫，水塘里嬉戏的孩童，一派安宁祥和。
“今年的雨水足，稻子长势比去年还好。”傅竹妡指着远处一片金黄的稻田，眼中满是欣喜。她穿着一身浅蓝布裙，头上只簪了支素银簪，看起来像位寻常的士族夫人，全无皇后的华贵。
嬴政放下手中的舆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也扬起笑意：“李斯奏报说，关中今年的收成预计能比去年增产三成。等秋收后，便可再减免些赋税，让百姓多存些余粮。”
车驾行至一处村落，村口的老槐树下聚集着几位老者，正围着一个石碾子脱粒。见有车驾经过，他们起初有些警惕，待看清护卫身上的秦兵服饰，又认出车帘上绣着的暗纹龙形，顿时慌了神，纷纷跪地行礼。
“老人家请起，”嬴政推开车门走下去，扶起为首的老者，“朕只是路过，看看你们的收成。”
老者颤巍巍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激动：“陛下……陛下竟会到我们这穷村子来？”他转头对屋里喊，“快！把家里最好的新米拿出来，给陛下熬粥！”
“不必麻烦，”傅竹妡也走下车，笑着摆手，“我们就是来看看，顺便问问今年的光景。”
她走到石碾子旁，拿起一把刚脱粒的稻穗，放在手心轻轻揉搓，金黄的米粒滚落出来，而圆润。“这稻子真好，”她对老者道，“是用了新的育种法子吗？”
老者没想到这位“夫人”竟懂农事，连忙点头：“是啊！去年官府派来的农官教我们选种，说要留最的稻穗做种，今年果然长得比往年好！”他指着不远处的水塘，“农官还说，稻子要水足，我们就一起挖了这口塘，天旱时也能浇地。”
嬴政看着那口水塘，塘边用石块砌得整整齐齐，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他对身后的护卫道：“记下这个村子的名字，秋收后赏百石新米，再奖十把新犁。”
老者和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跪地磕头，声音里满是感激。傅竹妡看着他们黝黑脸上的笑容，忽然想起在临淄时遇到的张屠户，想起染坊的老板娘——这些最普通的百姓，所求的不过是风调雨顺，衣食无忧。
离开村子时，老者硬是塞给他们一袋新米，说是“让陛下尝尝鲜”。嬴政没有推辞，让护卫收下，又让蒙毅留下些铜钱，算是买米的钱。
“陛下不必如此，”蒙毅低声道，“百姓给陛下送些吃食，是他们的心意。”
“正因为是心意，才不能白受。”嬴政看着手中的米袋，“他们种这些米不容易，一粒一粟都浸着汗水。朕是他们的君王，更该体恤才是。”
傅竹妡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他或许在朝堂上威严冷峻，在处理政务时杀伐果断，却始终记得百姓的不易，这份心，比任何功绩都更珍贵。
车驾继续前行，来到一处新开垦的梯田。几个年轻的农夫正在田埂上引水，他们穿着短打，赤着脚，皮肤被晒得黝黑，却个个精神。见嬴政和傅竹妡走来，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
“这梯田是谁让开的？”嬴政问道，他记得这里去年还是荒地。
一个领头的年轻农夫挠了挠头，憨笑道：“是农官说，这坡地荒着可惜，教我们开成梯田，能种些耐旱的粟米。您看，这粟苗长得多好！”
傅竹妡走到田边，蹲下身仔细看着粟苗，苗叶翠绿，根系发达，确实长势喜人。她忽然注意到田埂边种着几株不起眼的草药，叶子呈锯齿状，便问道：“这是‘防风’吧？能治风寒的。”
年轻农夫眼睛一亮：“夫人也认识？这是俺娘让种的，说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能当药引子。”
嬴政看着傅竹妡与农夫熟稔地聊着草药和农时，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朝堂上的山呼海啸更让人心安。他的皇后，不仅能陪他看泰山云海，也能陪他踏田垄泥土，这才是他想要的“同甘共苦”。
夕阳西下时，车驾停在一处临河的驿站。傅竹妡让驿站的厨子用村民送的新米熬了粥，又炒了两个简单的小菜——一盘腌黄瓜，一盘炒豆子。嬴政吃得津津有味，比宫宴上的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你看，”傅竹妡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百姓的日子，其实很简单，有口热饭，有件暖衣，就很满足了。”
嬴政接过粥碗，慢慢喝着，目光望向窗外。暮色中的田野安静下来，只有蛙鸣和虫唱此起彼伏。他忽然道：“明年开春，朕想在关中推广水车。李斯说，有了水车，灌溉就不用再靠人力，能省出不少功夫。”
“好啊，”傅竹妡笑着点头，“到时候我们再来看看，看水车转起来是什么样子。”
夜色渐浓，驿站的烛火亮了起来。嬴政铺开舆图，傅竹妡在一旁研墨，两人凑在一起，商量着秋收后如何储存粮食，如何修缮驰道，如何让更多的农夫学会新的耕作法子。烛光映在他们脸上，认真而专注，像一对寻常的夫妻，在规划着属于他们的小家，只是这个“家”，大到包含了整个天下。
窗外的渭水静静流淌，月光洒在水面，碎成一片银鳞。傅竹妡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村落和河道，忽然觉得，所谓“江山”，从来不是冰冷的疆域和数字，而是这些在田垄间劳作的身影，这些在灯下欢笑的脸庞，这些在岁月里慢慢生长的希望。
而她和身边这个人，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份希望，让这太平盛世，能像这渭水一样，长长久久地流淌下去。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秦剑指六合》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W8X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