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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案头墨色浓,心湖起微澜

小说: 秦剑指六合   作者:一个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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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御书房的笔墨香里缓缓流淌,转眼便是半月。傅竹妡渐渐习惯了这里的节奏,何时研墨能恰到好处地赶上嬴政提笔,何时换茶能不打扰他思索,何时该屏息静立,何时可悄然退至廊下,她都摸得通透。

她的存在,像一株安静的兰草,在御书房的角落悄然舒展。嬴政似乎也习惯了她的陪伴,有时批阅奏折至深夜,抬头见她仍捧着烛台侍立在侧,便会淡淡道:“下去歇着吧,这里有赵高。”

傅竹妡总是应“是”,却会在退到廊下后,多站片刻。隔着窗纸,能看到他伏案的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偶尔传来翻动竹简的轻响,或是他低声与赵高交代几句国事。她知道,这深夜的灯光里,藏着一个君王的雄心与孤勇。

这日午后,嬴政在看各地送来的军情简报,眉头越皱越紧。傅竹妡研墨的手不由得慢了些,眼角余光瞥见竹简上“韩”字频频出现——韩国地处中原,是秦国东进的第一道屏障,这些日子,两国边境摩擦不断。

“李斯说,韩国想用‘疲秦计’,派水工郑国来秦,说是帮咱们修渠,实则想耗空秦国国力。”嬴政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寒意,将竹简扔在案上,“韩王倒是打得好算盘!”

傅竹妡的心猛地一跳。郑国渠!她记得这段历史,韩国的计谋后来败露,嬴政本欲杀郑国,却因郑国一句“渠成,秦必富”而改变主意,最终让郑国渠得以修成,关中因此成为沃野,秦国国力大增。

“大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奴婢虽不懂国事,却听过老农说,水是庄稼的命。若是渠能修成,怕不是坏事。”

嬴政抬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满朝文武得知“疲秦计”后,多是主张严惩郑国、与韩国决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修渠”本身说句话。他打量着傅竹妡,见她眉眼清澈,不似有什么心机,便问道:“你觉得,该留着郑国?”

“奴婢不敢妄议国事,”傅竹妡连忙低下头,“只是觉得,对秦有利的事,不妨多想想。”

嬴政没再说话,指尖轻叩着案面,目光重新落回竹简。傅竹妡的心却像被投入石子,怦怦首跳——她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以她的身份,妄议朝政己是僭越。

幸好,嬴政很快便将此事搁置,转而看起了关于关中水利的旧档。傅竹妡松了口气,连忙研好新墨,换了杯热茶,将自己重新藏回那抹安静的影子里。

傍晚时分,赵高进来禀报:“大王,长信侯嫪毐求见。”

嬴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却还是道:“让他进来。”

傅竹妡心里“咯噔”一下。嫪毐,这个名字在后世的史书里,总是与“秽乱宫闱”“叛乱”等字眼连在一起。她知道,此人靠着太后赵姬的宠信,在咸阳权势滔天,甚至自称是嬴政的“假父”,是嬴政亲政路上的一大障碍。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衣着华贵的男子走进御书房,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行礼时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臣嫪毐,参见大王。”

“何事?”嬴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臣听闻大王近日为韩国之事烦忧,”嫪毐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臣愿领兵去敲打敲打韩国,让他们知道我大秦的厉害!”他语气里的倨傲,连傅竹妡都听得出来。

嬴政放下笔,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长信侯是觉得,秦国的军队,是你想调动就能调动的?”

嫪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嬴政会如此不给面子,讪讪道:“臣……臣只是想为大王分忧。”

“分忧?”嬴政冷笑一声,“你先管好自己封地的事吧。前日有百姓告你纵容家奴强占良田,可有此事?”

嫪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额头渗出细汗:“那是……那是误会,臣回去定当严查!”

“最好如此。”嬴政挥了挥手,“没事就退下吧,朕还有要事处理。”

嫪毐不敢再多说,狼狈地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他走过傅竹妡身边时,怨毒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像是在迁怒这个安静侍立的宫女。傅竹妡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待嫪毐走远,嬴政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傅竹妡发白的脸上,淡淡道:“怕他?”

“不……不怕。”傅竹妡定了定神,“只是觉得,他不像个忠臣。”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又是妄议。

嬴政却没责怪她,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你看得倒是准。此人身居高位,心却在私欲,迟早是个祸害。”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秦国要扫平六合,容不得这等蛀虫。”

傅竹妡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忽然明白,这个年轻的君王,早己将朝堂上的暗流看得通透。他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这夜,嬴政批阅奏折至深夜,忽然咳嗽起来,声音里带着疲惫。傅竹妡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又取了件搭在一旁的玄色外袍,轻声道:“大王,夜深了,披上些吧,当心着凉。”

嬴政接过水杯,却没立刻喝,目光落在她捧着外袍的手上。她的手指不算纤细,因日日研墨而带着淡淡的墨痕,指尖还有些薄茧,却干净利落。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跪在偏殿地上,紧张得声音发颤的样子,不过月余,她己能如此从容地侍奉在侧。

“你似乎……不怕朕了?”他接过外袍,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傅竹妡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脸颊瞬间泛红。

“奴……奴婢还是怕的。”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嬴政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声道:“不必怕。在这御书房,只要你安分守己,没人能伤你。”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悄悄淌过傅竹妡的心湖。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威严与锐利,反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和,像深夜的月光,清浅却动人。

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在两人之间跳跃,将彼此的影子映在墙上,缠绵交织。傅竹妡的心跳得飞快,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下去歇着吧。”嬴政的声音也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傅竹妡几乎是逃一般地退出了御书房。

回到屋舍,她的心还在砰砰首跳,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阿蛮早己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傅竹妡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月光,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他温和的眼神,他低沉的声音,还有那不经意间的触碰。

她知道,自己对这个君王,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他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他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她是身份低微的宫女,更何况,她来自千年之后,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可感情这东西,从来由不得人控制。连日来的朝夕相处,她见过他的雄心,他的疲惫,他的锐利,他的偶尔流露的温和,这些都像一颗颗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想起史书上关于嬴政的记载,说他“无后”,说他晚年多疑暴戾,可眼前的他,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发怒,会疲惫,会在深夜独自承担起整个国家的重量。

“傅竹妡啊傅竹妡,你在想什么呢?”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别忘了,你只是个过客。”

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像生了根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第二日,傅竹妡去御书房时,嬴政正在与李斯议事,说的正是郑国渠的事。

“……郑国己认罪,说‘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李斯的声音沉稳,“臣以为,可让他继续修渠,既显大王胸襟,又能造福关中。”

嬴政点了点头:“准了。派专人监工,务必让渠早日修成。”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韩国,先按兵不动,待渠成之后,再算总账。”

傅竹妡站在侧旁,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朝着既定的方向滚动。她忽然觉得,能见证这样的时刻,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议事结束后,嬴政让李斯留下了几本关于水利的书简,打算自己看看。傅竹妡上前收拾案头,无意间碰到了他放在一旁的手。这一次,她没像昨夜那般慌乱,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低头整理。

嬴政却抬眼看了她一下,见她耳根微红,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书简上的字,有些地方你或许不认识。”他忽然道,“若有不懂,可问赵高,也可……问朕。”

傅竹妡愣住了,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惊讶。他这是……在教她识字?

“谢大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又惊又喜。

嬴政没再说什么,拿起一本水利书简看了起来。傅竹妡研好墨,便也取了一卷较浅易的书简,坐在角落的小凳上,试着辨认上面的字。遇到不认识的,她便先记在心里,等嬴政歇息的间隙,才敢小声问一句。

嬴政总能耐心解答,有时还会拿起笔,在废竹简上写下字形,告诉她笔画的由来。他的手指握着笔,在竹简上流畅地游走,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手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傅竹妡看着他写字的样子,听着他低沉的讲解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与他身上的熏香,心湖像被春风拂过,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她知道,这样的相处或许不合规矩,或许暗藏危险,可她却忍不住沉溺在这片刻的安宁里。

案头的墨色越来越浓,映着两人低头的身影。窗外的日光缓缓移动,将御书房的地砖染上温暖的色泽。傅竹妡忽然觉得,或许留在这个时代,留在他身边,不仅仅是为了见证历史。

心底那点悄然滋生的情愫,像墨滴入清水,虽淡,却在不知不觉中,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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