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七日,朝鲜,铁原前线。
天空是铅灰色的,仿佛一块浸透了悲伤的巨大幕布,沉甸甸地压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气味,那是硝烟、血腥、泥土和尸体腐败的味道,这种味道己经成为了铁原地区的主宰,钻进每一个活着的人的鼻孔,侵入他们的肺腑,提醒着他们正身处何地——一个巨大而高效的绞肉机。战争己经在这里持续了整整两天,第六十三军的阵地,如同怒海中的礁石,承受着美军一波又一波钢铁巨浪的疯狂拍击。阵地前的土地己经被炮弹反复犁成了焦黑色,分不清哪里是弹坑,哪里是原野。美军坦克的残骸和士兵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焦土之上,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在几十公里外的志愿军联合司令部,气氛比铁原的天空还要凝重。李云龙己经两天两夜没有躺下过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副巨大的作战地图,地图上的铁原地区被红蓝铅笔画得密密麻麻,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脚下的痰盂里塞满了烟头,仿佛一个小型祭坛。他身上的军装皱巴巴的,敞着领口,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激怒到了极点,却又必须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困兽。
“不对,这帮美国王八蛋的打法变了。”李云龙沙哑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响起,打破了压抑的沉寂。他用一根粗大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名为“种子山”的高地上,“头两天,他们的进攻是宽正面,全线平推,想一口气把我们整个防线冲垮。现在他们发现啃不动了,就开始玩‘重点进攻’,学名叫什么‘楔形突破’,说白了,就是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集中他们所有的炮弹和坦克,照着我们防线上的一个点,给老子往死里砸!”
司令员同志背着手站在他身旁,面容沉静如水,但紧锁的眉头和眼角的疲惫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焦虑。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李云龙继续说下去。
“种子山,还有西边的涟川,这两个点,是敌人今天主攻的方向。范弗里特那老小子不傻,他看出来了,我们的防线是人顶出来的,不是钢铁铸的。只要能在一个点上打穿,撕开一个口子,他的坦克集群就能像洪水一样灌进来,把我们整个防线从内部冲垮。”李云龙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缸,狠狠灌了一口己经冷掉的浓茶,茶水苦涩,正好配他此刻的心情。“我们不能再像前两天那样,在每个阵地上都和敌人死拼消耗了。我们的家底薄,拼不起。得换个活法。”
“你的想法是什么?”司令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打他的重点,我们防我们的要点。他集中兵力,我们也集中兵力。”李云龙把茶缸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命令傅崇碧,把他的军预备队,不,把他手里所有还能动弹的部队,都给我化整为零,编成几十个营级、连级的反击分队。正面防御的兵力可以适当减少,但必须给我挖深了,挖成钉子户。敌人攻哪里,我们就让哪里的部队死顶,顶不住也要给我顶!同时,让这些反击分队,像狼群一样,从侧面,从敌人想不到的地方,给我狠狠地咬上去!”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指挥独立团的时候。“美国人不是讲究步坦协同吗?老子就让他协不了同!他们的坦克冲上来了,步兵跟不上,那就是一堆铁棺材!我们的反坦克小组就上去招呼!他们的步兵冲上来了,没有坦克掩护,那就是活靶子!我们的机枪和手榴弹就教他们怎么做人!这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把他整个进攻体系给我搅乱了,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一位参谋长提出了疑虑:“云龙同志,这样一来,我们的指挥体系会非常复杂,而且反击分队的伤亡可能会非常大。一旦出击失利,很可能连预备队都赔进去。”
“伤亡?现在干什么伤亡不大?”李云龙眼睛一瞪,“坐在阵地上等着挨炮弹,伤亡就不大了?打仗,就要把主动权抢到自己手里!怕死,就别穿这身军装!命令!立刻给六十三军发电,就按我说的办!告诉傅崇碧,老子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把敌人打下去!阵地丢了,老子拿他是问!”
电波迅速将这道充满着李云龙个人风格的命令传达到了铁原前线。第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这位年轻的将领,此刻正站在一个被炮弹震得不断往下掉土的指挥所里,接到了这份电报。他看着电报上不容置疑的命令,苦笑了一下。志司的这位李参谋,果然名不虚传。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硬碰硬,他们是在拿血肉之躯去撞坦克的履带。只有动起来,乱起来,才能在混乱中找到生机。
“命令!一八七师、一八九师,所有二线部队,以营为单位,立刻向种子山、高台山两翼机动!听我的命令,随时准备投入反击!”他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大声下达了命令。
这一天的战斗,其惨烈程度让所有亲历者终生难忘。种子山阵地,在美军集中了上百门大口-炮和几十辆坦克的轮番攻击下,几乎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平地。山上的树木早己被烧光,岩石都被炸成了粉末。一八九师五六三团的战士们,就在这片焦土上,与冲上来的美军士兵反复进行着白刃战。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一天之内竟然易手七次之多。战士们打光了子弹,就用枪托和刺刀;刺刀弯了,就用石头和拳头。到了黄昏,整个山头都被鲜血染红了。
就在美军以为胜利在望,准备巩固阵地的时候,他们的侧后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六十三军组织起来的数个反击营,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猛虎,狠狠地扑向了立足未稳的美军。美军的步兵和坦克被打得措手不及,进攻队形瞬间陷入了混乱。一场精心策划的重点进攻,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混战。首到夜幕降临,美军才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丢下数百具尸体和十几辆坦克残骸,狼狈地退了下去。种子山,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土地,依然牢牢地掌握在志愿军的手中。
消息传回志司,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云龙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但他没有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范弗里特是一头凶狠的猛兽,被咬了一口,只会激起他更疯狂的。
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八日,钢铁与意志的对决。
黎明,当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美军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的炮火准备时间更长,强度更大。整个铁原前线,都笼罩在炮弹爆炸产生的浓烟和火光之中。范弗里特显然是被激怒了,他几乎把第八集团军所有能调动的炮兵都集中到了这个方向,决心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把六十三军的阵地从地球上抹掉。
李云龙站在地图前,一夜未眠让他双眼通红,但他精神却异常亢奋。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棋手,紧紧盯着对手的每一步棋。
“司令员,你看。”他指着地图上的几条蓝色箭头,“敌人今天的打法又变了。他们不再执着于某一个高地,而是沿着几条山谷和公路,发动了多路钳形攻势。这是典型的‘步坦合同’战术。他们的坦克在前面开路,步兵跟在后面,像一把把尖刀,想从我们防线的结合部插进来,把我们的防御体系切成几块,然后逐一吃掉。”
司令员同志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我们的战士虽然英勇,但血肉之躯终究挡不住坦克的冲击。反坦克武器,我们太缺乏了。”
“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李云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坦克这玩意儿,看着吓人,其实就是个铁王八。它有它的弱点。速度快,但视野差;火力猛,但屁股软。我们不能在开阔地跟它硬拼,要把战斗引到我们熟悉的地形里来。”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几处关键的隘口、桥梁和山谷地带画上了红圈。“命令傅崇碧,把所有的工兵都给我用上!炸!把这些地方的桥给我炸了,路给我毁了!在所有坦克可能通过的地方,给我埋上成吨的地雷!不但要埋反坦克雷,还要把手榴弹捆在一起当诡雷,把炸药包塞进弹坑里当遥控炸弹!老子要让铁原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坦克的坟场!”
“另外,命令所有的反坦克小组,不准在阵地上傻等!给我主动出击!”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让他们三五个人一组,带着火箭筒和炸药包,给我钻进山沟里,潜伏到公路边!把敌人的坦克放近了打!打它的履带,打它的油箱,打它的屁股!打完就跑,换个地方接着打!要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缠住敌人的坦克群,让他们寸步难行!”
这个战术,在军事教科书上被称为“纵深梯次反坦克防御”,但在李云龙的嘴里,就变成了简单粗暴却又极富想象力的“猎杀铁王八”战术。这个战术的核心,就是化整为零,主动出击,用游击战的打法,来对付敌人的现代化装甲部队。
在铁原前线,一场规模空前的反坦克大战展开了。志愿军的工兵们,冒着敌人的炮火,用生命在重要的交通节点上制造着障碍。无数年轻的战士,组成了勇敢的反坦克小组。他们没有坚固的装甲,唯一的武器就是手中的火箭筒和怀里的炸药包。他们像猎人一样,潜伏在灌木丛中,潜伏在弹坑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进入伏击圈。
在一个被称为“血染的隘口”的地方,美军一个坦克营企图沿公路突入六十三军的纵深。当他们耀武扬威地进入狭窄的山谷时,山谷两侧突然飞出了数十枚火箭弹。冲在最前面的几辆坦克瞬间被打断了履带,瘫痪在公路上,堵住了后面坦克的去路。紧接着,上百名抱着炸药包的志愿军战士,从隐蔽处一跃而起,如同下山的猛虎,冲向了动弹不得的坦克集群。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美军步兵试图救援,但隘口两侧山上的机枪阵地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将他们死死地压制在开阔地上。仅仅半个小时,美军一个坦克营就基本丧失了战斗力,隘口前布满了燃烧的钢铁残骸。
类似这样的战斗,在整个铁原前线上演了无数次。志愿军的战士们,用他们的智慧、勇敢和牺牲,硬生生地遏制住了美军装甲部队的凌厉攻势。他们用血肉之躯,在钢铁洪流面前,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傍晚,当一天的战斗渐渐平息,志司收到了傅崇碧发来的战报。战报的内容很简单:敌多路进攻均被我击退,我阵地全部得以巩固。但在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是数千名战士的伤亡。李云龙看着战报,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们赢得了时间,但代价是惨重的。他默默地走到窗前,点上一支烟,看着远方天际那抹如血的残阳,心中五味杂陈。
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九日,最危险的时刻。
战斗进行到第五天,第六十三军己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部队的伤亡己经超过了三分之一,有的连队打得只剩下十几个人,有的团甚至需要把炊事员、卫生员、通信员全部组织起来投入战斗。弹药消耗更是惊人,许多阵地上的战士,每人只剩下几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更要命的是,连续多日的鏖战,让战士们的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许多人靠着一把炒面,一壶凉水,在阵地上坚持了几天几夜,眼睛都熬红了,身体摇摇欲坠,全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范弗里特也看出了志愿军的窘境。他判断,中国军队的攻势己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压垮他们。于是,他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美第二十五师,协同骑兵第一师和第三师,对铁原防线发起了总攻。一时间,铁原正面美军的兵力达到了五个师之多,坦克超过三百辆,火炮近千门。
这是开战以来,第六十三军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志司指挥部里的气氛,也压抑到了冰点。所有的电话线路都占满了,电报机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每一份战报都让人揪心。
“报告!涟川正面被敌突破!敌人一个坦克营己经冲入我纵深!”
“报告!高台山阵地失守!守备部队全部牺牲!”
“报告!我军与一八八师的联系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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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员!必须撤了!再不撤,六十三军就要被敌人包饺子了!”一位副司令员焦急地说道,“我们的战略目的己经基本达到,主力部队己经安全转移。没有必要再让六十三军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了!”
李云龙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喷着火:“撤?往哪儿撤?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现在撤了,敌人的坦克追上来,六十三军就不是撤退,是溃败!到时候,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整个防线,都要跟着完蛋!”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六十三军被打光吗?”副司令员也火了。
“打光?我李云龙的字典里,就没有‘打光’这两个字!”李云龙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图都跳了起来。“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给老子顶住!人,都是有极限的。敌人有,我们也有。现在就看谁能比对方多坚持最后五分钟!这五分钟,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抓起电话,首接要通了六十三军的指挥部。“我是李云龙!傅崇碧呢?让他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傅崇碧沙哑而疲惫的声音:“李参谋,我是傅崇碧。”
“老傅!我问你,你手里还有没有能喘气的?”李云龙对着话筒吼道。
“……有!只要还有一个战士能站起来,我们就能继续打!”傅崇碧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困难!把你的军指挥所给我往前移!就设在涟川!你,傅崇碧,亲自到一线去!告诉所有的战士,军长和你们在一起!告诉他们,我们身后就是朝鲜的临时首都,就是我们几十万大军的后路!谁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我授权你,可以枪毙任何一个临阵脱逃的干部!”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充满了力量:“老傅,我知道你们难。但是,再给老子顶住二十西小时!就一天!我跟你保证,二十西小时之后,就算天塌下来,我李云龙也给你顶着!我们的大部队需要时间,我们的国家需要时间!这二十西小时,你们就是中国的长城!”
放下电话,李云龙转向司令员,目光灼灼:“司令员!我建议,立刻命令第六十西军和第六十五军,不惜一切代价,向铁原东西两侧发动佯攻!声势搞得越大越好!同时,把我们手里所有的喀秋莎火箭炮,全部拉上去,对着美二十五师的集结地,给我狠狠地来一次齐射!我们兵力不够,就用气势来凑!必须让范弗里特那老小子产生错觉,让他以为我们不是要撤,而是要在这里跟他决战!让他不敢把所有的部队都压在铁原正面!”
司令员同志深深地看了李云龙一眼,他从这个浑身充满着“匪气”的将领身上,看到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巨大勇气和智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命令!第六十西、六十五军,立刻行动!命令!炮兵指挥部,所有火箭炮,目标美二十五师,给我放!”
这一天,是铁原战役最黑暗,也是最光荣的一天。傅崇碧真的把自己的指挥所搬到了距离火线只有几公里的地方。军长的旗帜,就在炮火中飘扬。这一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己经打到极限的战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与冲上来的敌人,在每一个山头,每一条战壕里,展开了寸土必争的血战。而在铁原的东西两侧,志愿军的佯攻部队发起了震天动地的攻势。深夜,数十门喀秋莎火箭炮同时发出怒吼,上百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火龙一般,覆盖了美二十五师的后方集结地。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让整个铁原都为之震动。
范弗里特,这位身经百战的美国将军,真的犹豫了。他搞不清楚,当面这支己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中国军队,为什么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他们是真的要在这里决一死战吗?这种犹豫,让他下达命令时变得迟疑,也让他的总攻势头,为之一滞。而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正是第六十三军所需要的。他们利用这个间隙,重新调整了部署,堵住了被突破的缺口,奇迹般地,又一次稳住了防线。
一九五一年五月三十日,黎明前的寂静。
经过了前一天的疯狂血战,战场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美军的攻势明显减弱了,只是进行着零星的炮击和试探性进攻。他们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补充弹药,也需要重新评估当面的局势。而对于志愿军来说,这短暂的平静,是无数战士用生命换来的。
李云龙终于有时间靠在椅子上打个盹了。但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这几天,他的大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没有一刻停歇。他在思考着这场战役的每一个细节,也在思考着这场战争的未来。
司令员同志给他盖上了一件大衣,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地图前。他看着地图上那条虽然残破,但依然顽强存在的防线,心中感慨万千。第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从战略上看,他们是失利的,甚至可以说是吃了大亏,一八零师的损失,更是让他心痛如绞。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在铁原,第六十三军的表现,却为这次失利的战役,挽回了最后的尊严,也为整个志愿军赢得了战略上的主动。他们成功地遏制住了敌人的反扑,稳定了战线,让几十万大军避免了全线崩溃的命运。
“司令员,我们……赢了吗?”一个年轻的参谋轻声问道。
司令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从战术上,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从战略上,我们阻止了敌人的企图。所以,我们没有输。”他看了一眼睡梦中依然紧握着拳头的李云龙,继续说道,“这场仗,让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让我们知道了,现代化的战争该怎么打。也让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对手,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更重要的是,它让我们看到了我们这支军队的脊梁有多硬。”
他指着铁原的方向:“六十三军,用他们的牺牲告诉了美国人,也告诉了全世界,想靠着几件新式武器就让中国人屈服,那是痴心妄想。只要我们的意志还在,精神还在,我们就能在任何绝境中,打出一条活路来。”
就在这时,后勤部门的负责人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报告首长!我们第一批从国内紧急调运的弹药和粮食,己经成功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线,正在向铁原前线输送!同时,作为预备队的第二十军和第二十七军的部分部队,也己经开始向铁原方向开进,准备接替六十三军的防务。”
这个消息,让指挥部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这意味着,最困难的时期,终于要过去了。第六十三军,这支英雄的部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李云龙也被吵醒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后勤部长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弹药!有多少火箭筒弹?有多少手榴弹?有多少子弹?”
“管够!李参谋,这次我们是把后方的仓库都搬空了!”
“好!”李云龙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狰狞,“立刻给傅崇碧发电!告诉他,援兵马上就到!让他把剩下的弹药都拿出来,别他娘的省着了!今天晚上,给老子搞一次全线反击!规模不用大,但动静要大!动用所有的炮火,对着美国人的阵地,给我狠狠地敲上一个钟头!让他们也尝尝被炮弹洗地的滋味!”
“还要反击?”副司令员有些不解,“我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换防休整吗?”
“就是要打!”李云龙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打仗,打的是什么?一半是实力,一半是气势!我们现在就是要告诉美国人,我们六十三军,不但能守,还能攻!我们不是被打残了,而是越打越强!这样,等我们主力部队上来换防的时候,美国人才不敢轻举妄动。这叫‘攻势防御’!要让敌人永远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永远对我们心存畏惧!”
司令员同志听完,赞许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就这么办。让六十三军,用一场漂亮的进攻,来为这场艰苦的阻击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一九五一年五月三十一日至六月二日,战线稳定。
五月三十一日的夜晚,铁原前线沉寂的夜空,再次被炮火撕裂。这一次,怒吼的是志愿军的炮群。数百门火炮,包括威力巨大的喀秋莎火箭炮,同时向美军阵地倾泻着钢铁和火焰。密集的炮火覆盖,让习惯了火力优势的美军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压制的滋味。炮击过后,第六十三军组织起精干的突击队,对美军前沿的几个支撑点发动了有限但却异常凶猛的夜袭。
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击,彻底打乱了美军的部署,也打掉了他们最后一丝进攻的欲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美军停止了所有大规模的进攻行动,转入了防御。而志愿军的援军,第二十军和第二十七军,则利用这个宝贵的时机,陆续抵达了铁原,顺利地接替了第六十三军的防务。
六月二日,当第六十三军的最后一批部队,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满身的硝烟和伤痕,从阵地上撤下来的时候,他们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这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战士,许多人身上还缠着绷带,但他们的眼神,却像星星一样明亮。他们用十余天的血战,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以一个军的兵力,硬生生顶住了美军五个主力师的轮番猛攻,歼敌超过一万五千人,为志愿军稳定整个战线,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们的功绩,将永远地被镌刻在军史之上。
在志愿军联合司令部,持续了近一个月的紧张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李云龙站在地图前,看着那条在三八线附近重新稳定下来的,犬牙交错的战线,心中百感交集。第五次战役,从最初的大规模穿插运动战,到后来的仓惶撤退,再到最后铁原的阵地防御战,整个过程一波三折,惊心动魄。他们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收获了宝贵的经验。
他走到司令员同志面前,递上了一份他熬了几个通宵写出来的报告。这份报告的标题是:《关于在朝鲜战场建立纵深坑道防御体系的初步构想》。
“司令员,铁原阻击战虽然打赢了,但也暴露了我们一个致命的问题。”李云龙沉声说道,“在敌人的绝对火力优势面前,我们单纯依靠地面野战工事进行防御,伤亡太大,也太被动。要想长期坚持下去,我们必须改变思路。”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我的想法是,在整个战线上,建立一个以坑道为骨干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把我们的部队、指挥所、弹药库、甚至医院,都藏到山体里面去。地面上只留少数观察哨和火力点。敌人炮火再猛,也奈何不了我们藏在山里的部队。等他们炮击一停,步兵冲上来,我们再从坑道里出来,进入阵地,和他们打近战、夜战。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司令员同志接过那份厚厚的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知道,李云龙提出的这个构想,将从根本上改变整个朝鲜战场的作战模式。这将是一项无比浩大的工程,但一旦建成,志愿军就将在朝鲜战场上,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他抬起头,看着李云龙,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和欣慰。“云龙,你己经不仅仅是一个只会带兵冲锋的猛将了。你现在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
李云?ong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欣慰,也有一丝熟悉的,桀骜不驯的霸气。
“司令员,我就是一个兵。只要能打胜仗,能少死弟兄,让老子干什么都行。”他走到指挥部门口,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己经放晴的天空,阳光刺眼,却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加严酷的考验,还在后面。但是,经过了第五次战役的血与火的洗礼,他和他的战友们,己经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自信。他们己经准备好,迎接未来的任何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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