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正头顶,风不凉不燥,正是晒东西的好天气。
苏青禾从张婆婆家回来,胸口那半袋菜种还揣着余温。她把种子倒进木盒,顺手掂了掂粮袋——底儿快看见了。草木灰、锄头、种子……样样都缺,可离下种只剩十来天,干等只能喝西北风。
“得先扒拉点能换钱的。”她自言自语,目光溜到屋后那半分荒院。上次找草药,只扒了个墙角;今儿干脆清一遍,说不定能翻出惊喜。
说干就干。她找了根半截木柴当镰刀,蹲下开拔。狗尾草比人高,割起来费劲,不多会儿掌心就红了一片。她权当热身,把草拢成几垛,准备晒干了当柴烧。
拔到西墙角,风突然带了一丝凉甜。苏青禾鼻子一酸——这味儿太熟!她拨开乱草,石缝里挤着几株肥薄荷,叶片厚得能掐出水来;旁边紫苏紫得发黑,搓一下满手辛香;再往前,一丛艾草毛茸茸地趴在地上,像给墙角镶了道银边。
“好家伙,天然香料铺子!”她轻轻掐了片薄荷放舌尖,清凉首冲脑门,人顿时精神了。
在现代,这些只是厨房必备;到了连盐都舍不得多放的乱石村,可就是宝贝。夏天薄荷茶解暑,紫苏去鱼腥味,艾草驱蚊熏屋,样样都用得上。要是晒干捆成小把,挑到镇上,比卖苦菜值钱多了。
她当即动手:薄荷、紫苏各摘一小撮,留足根苗;艾草割几株壮实的,余下让它继续长。又找块破竹席,把叶子摊在屋前太阳底下,远远看去,像给破院子铺了块花手帕。
忙完,她坐在门槛上,手扇着风,心里盘算:先晒三斤干草,赶大集那天背去镇里,换得几十文,就能买半斤豆种——薄田也能肥起来。
正想得美,院门“咣”地被推开,王氏尖利的嗓音跟着扎进来:“死丫头,又躲懒!你二叔有话!”
苏青禾笑意瞬间收拢。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迎到门口——果然,苏二叔背手站着,脸色比锅底还黑;王氏倚在门框,眼角斜挑,一副看戏的架势。
苏二叔先开口,努力放缓声调:“青禾,叔再问你一次,那半亩田你真要自己折腾?土壤瘠薄,别累哭了!”
“张婆婆教了我法子,下月就翻地。”苏青禾声音不高,却稳稳当当。
听到“张婆婆”,王氏嗤地笑出声:“那老怪物自己都快揭不开锅,能教你啥?”
苏二叔拦了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不愿交田也行,那就签个借种字据——田还是你的,叔替你种,收成对半分。你签字画押,省得将来闹心。”
白纸黑字,末尾留空,只等她按手印。苏青禾扫一眼便明白:这哪是对半分,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攥紧指尖,正想措辞,村道上传来喊声:
“苏二叔——村正叫你哩!丈量田地的册子等着落印!”
苏二叔手一抖,字据慌忙塞进怀,瞪她一眼:“这事没完!”说完拉着王氏匆匆走了,鞋跟带起一溜尘土。
望着两人走远,苏青禾长吐一口气,才发现后背湿了一片。她回身,看院里晒着的薄荷、紫苏在风里轻轻摇晃,像给她打拍子。
她弯腰拾起一片艾草,放在鼻尖深吸——苦香入脑,人顿时清明:接下来几天,叔婶肯定还有后手;她得趁丈量前,把地界整清楚,再把香料晒足,换钱、买种、施肥,一步不能落。
风掠过,屋檐下的艾草束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说:别怕,有我们呢。
苏青禾抿嘴一笑,心里踏实了些。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薄田的方向,一片金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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