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能退吗？”
林轩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嘲讽或挑衅的意味，就好像一个普通的顾客，在询问一件商品的售后政策。
然而，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落入七彩羽衣女子的耳中，却比任何惊雷，都要来得震撼！
她那张万年冰封般的绝美脸庞，彻底凝固了。
大脑，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退？
退货？
她在说什么？
她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对。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七彩羽衣女子活了数千年，见识过无数的强者与枭雄，经历过无数的波澜与诡谲。她自认为，这世间，己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真正地动容。
但今天，在青云宗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峰上，她那颗早己坚如磐石的道心，却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被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宗主，接二连三地，冲击得，摇摇欲坠。
她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那是天机令！
是天机阁最高善意的体现！是无数渡劫大能都梦寐以求的，撬动命运的钥匙！
送出去的“天机令”，还从来没有被退回来的先例！
别说退，就连稍有迟疑的，都没有！
“为……为什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
林轩看着她那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于是，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天机阁，又是灭人满门，又是送上如此重礼，所求的，无非是与我这个所谓的‘变数’，结下一份善缘，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获得某种，你们期望的回报。”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这本质上，是一场交易。你们用一份‘人情’，来换取一个‘未来的可能性’。我说的，没错吧？”
七彩羽衣女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方，将这场充满了玄妙与因果的“结缘”，赤裸裸地，剖析成了一场，最原始的，交易。
虽然听起来，有些刺耳，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既然是交易，那就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林轩继续说道，“我收了你们的礼，就等于，欠了你们一份人情。这份人情，太大了。大到，我将来，可能需要付出，远超这枚令牌价值的代价，来偿还。”
他掂了掂手中的天机令，语气依旧平淡。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用什么方式来偿还的，人情债。”
“所以，我想把它退了。我们之间，两不相欠，岂不是更好？”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逻辑缜密。
却让七彩羽衣女子，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
她见过贪婪的，见过谨慎的，见过野心勃勃的，却从未见过，像林轩这样，将送上门的天大机缘，视作“麻烦”，避之唯恐不及的！
这究竟是一种，何等强大的自信？
自信到，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
自信到，他认为，自己的未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投资”！
“宗主，多虑了。”
七彩羽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今天，若不能说服眼前这个人，那她，乃至整个天机阁，都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天机阁送出此令，只为结缘，并无任何，强求宗主回报的意思。宗主可以随时动用此令，也可以，将它永远尘封。无论如何，这份善缘，都只会在我天机阁一方。”
“是吗？”林轩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七彩羽衣女子，穿透了九龙玉辇，望向了那无尽虚空之后，某个正在窥探此地的，神秘存在。
“你回去告诉你们阁主。今天，这个人情，算我，欠下了。夏日微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幽魂殿，你们替我灭了，这份情，我记下了。”
“但是，这枚令牌，我不能要。”
七彩羽衣女子，彻底糊涂了。
“这……这是为何？宗主既然愿意承下这份人情，为何，却不愿收下这枚信物？”
“因为，它对我，无用。”
林轩的回答，简单，而又霸道。
“你刚才说，持此令，可知神通，可知星辰，可知生死道途？”
“是。”
“那我想问问你，何为，天机？”
林轩缓缓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至高道韵，猛地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
轰隆！
九天之上，那片由祥云汇聚而成的金色云海，在这股道韵的冲击下，竟剧烈地翻涌了起来！
那艘由神玉雕琢而成的九龙玉辇，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拉车的九条真龙之魂，更是齐齐发出一声惊恐的龙吟，巨大的龙首，深深地，低垂了下去，仿佛是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七彩羽衣女子，更是如遭雷击！
她只觉得，自己眼前所站的，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道长河！
是那，包罗万象，衍化众生的，天地本源！
在这股气息面前，她引以为傲的修为，她背靠天机阁的底气，都显得，那么的，可笑，且卑微！
她骇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青色身影。
只听见，他的声音，如同一声声大道的轰鸣，在她的灵魂深处，炸响。
“你们所谓的天机，是过去发生之事，是如今正在发生之事，是未来可能发生之事。”
“你们，观测它，记录它，推演它。”
“但你们，却从未想过。所谓的天机，不过是，强者书写的剧本，弱者遵循的命运。”
“你们，是看剧本的人。”
“而我，”
林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让七彩羽衣女子，永生难忘的，笑容。
“是写剧本的人。”
“我欲知之事，无需向外求索，只需，内观己心。”
“我欲行之路，无需他人指引，只需，一步踏出。”
“我若想知道一门神通，那门神通的本源法则，便会，自行为我显现。”
“我若想知道一颗星辰的奥秘，那颗星辰的过去未来，便会，尽数在我眼中，流淌。”
“我若想知道一个人的生死，那么，他的生与死，便只在，我一念之间。”
“你现在，还觉得，这枚令牌，对我，有用吗？”
一番话，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
七彩羽衣女子，彻底呆滞了。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对方所说的，并非是狂妄的吹嘘，而是，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又真实存在的，至高境界！
写剧本的人！
这五个字，彻底颠覆了她数千年来的，所有认知！
原来，天机，是可以被“书写”的吗？
原来，命运，是可以被“创造”的吗？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动摇！
“所以，”
林轩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他手腕一翻，那枚古朴的“天机令”，便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飞回到了，七彩羽衣女子的面前。
“东西，还给你们。”
“人情，我记下了。”
“他日，若你们阁主，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当然，前提是，我得，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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