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光,如同努凯里亚红色沙丘上的风,呼啸而过。
当年那个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抱住予乐大腿的孩子,如今己成长为需要予乐仰视的巨人。十八岁的安格隆,身高远超常人,肌肉贲张,骨架宽大,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小山。他继承了其血脉中的伟岸,仅仅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然而,在外人面前越发沉默威严的他,在予乐面前,却仿佛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妈妈,今天我能多吃一块肉吗?”他蹲在予乐身边,巨大的身躯蜷缩着,金色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试图用脑袋去蹭予乐的手心,像只试图讨好主人的大型犬。
“妈妈,你看我新学的招式!”他会兴冲冲地在院子里演练,震得地面微颤,然后期待地看向予乐,等着她的点评和夸奖。
“妈妈,我后背有点痒,够不着……”他甚至会理首气壮地提出这种要求,然后享受予乐无奈地拿着特制长痒痒挠给他挠痒痒的过程。
予乐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圈的“儿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涩。安格隆的力量与日俱增,他学习战斗技巧的速度快得惊人,予乐能教他的实战技巧己经不多,更多是引导他如何控制那磅礴的力量,如何运用战术思维。在他的铁腕(主要针对不安分的贵族和地痞)和予乐暗中出谋划策下,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竟然维持了一种畸形的、但远比努凯里亚其他角落更有序的和平。
但予乐敏锐地察觉到,身体的变化。那性别转换药水的效力,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消退。喉结微微凸起,声线偶尔会不受控制地低沉一瞬,身体的线条也在细微地向着原本的形态回调。他知道,离开的时刻临近了。帝皇的征途不会停止,安格隆注定要被寻回。他不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留在安格隆身边,那会对未来产生不可预知的干扰,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悲剧。
他必须离开,而且需要一个能让安格隆彻底斩断依赖,真正独立起来的方式。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形。一场……“死亡”。
机会来得很快。一场由几个心怀怨恨的贵族勾结发起的、针对他们这片“秩序之地”的突袭。这些贵族无法容忍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甚至隐隐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区域存在。
袭击发生在黄昏。人数众多,且其中有几名好手,甚至雇佣了来自其他星域的、掌握着奇怪武器的佣兵。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予乐“奋力”抵抗,与安格隆并肩作战。但在一次“疏忽”中,为了替一个被流弹波及的孩童挡下攻击,予乐被数道能量光束和一把淬毒的长矛“同时”击中。
“妈妈——!!!”
安格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他疯了一般冲过去,将那些围攻上来的敌人瞬间撕成碎片,抱住了缓缓倒下的予乐。
予乐躺在他怀里,努力维持着气息(这需要极高的控制力),看着安格隆瞬间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巨大的、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的身体。
“安……格隆……”他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断续,“记住……秩序……生存……希望……”
“不!妈妈!你不要死!你不会死的!”安格隆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手掌徒劳地试图捂住予乐身上那些“汩汩流血”的“伤口”(高级幻象和生物模拟技术)。
“听话……活下去……建立……你心中的……秩序……”予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舍、期望和决绝,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断绝”。
“妈——妈——!!!”
安格隆的哀嚎响彻整个战场,那声音中的痛苦与绝望,让闻者心惊。他紧紧抱着予乐“逐渐冰冷”的身体,像一头失去了幼崽的野兽,发出无助而愤怒的呜咽。
母亲的“死亡”,如同抽走了他世界的擎天柱。那个会打他、会骂他、会教他道理、会在他做噩梦时拥抱他的存在,消失了。因为这群贵族的无序、贪婪和残忍。
悲伤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冰冷、坚硬、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他轻轻放下予乐的“遗体”,缓缓站起身。他那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原本还残存着一丝稚气的脸庞,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杀意和一种令人胆寒的沉寂。他眼中的高光,仿佛随着予乐的“逝去”而一同熄灭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勇闯泰拉,比特币的超人生活他看向那些溃逃的贵族残兵,看向远处贵族堡垒的方向。
他需要力量,颠覆一切的力量。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为了战斗的,而是为了毁灭,毁灭这个害死母亲的无序世界。
他尝试像以前一样,振臂一呼,号召人们跟随他起义。但响应者寥寥。人们畏惧贵族的势力,习惯了麻木的生活。安格隆看着那些躲闪的眼神,心中没有失望,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母亲说过,无法唤醒装睡的人。
他不再依靠蛮力。他开始运用予乐教给他的,关于人性、关于语言的力量。
他不再穿着战斗的服饰,而是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服,走进了酒馆。他坐在角落里,听着人们的抱怨,然后在合适的时机,用低沉而富有煽动性的声音,讲述贵族们的奢靡与残暴,讲述那片失去“血红魅影”庇护后即将重新陷入混乱的土地,讲述一个关于“秩序”、“公平”和“复仇”的未来。他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精准地勾起人们内心积压的恐惧与愤怒。
他出现在广场上,站在高处,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平静而有力地陈述事实,陈述贵族制度下的不公,陈述一个没有无故欺凌、弱者也能有尊严活着的世界的可能性。他的眼神如同深渊,吸引着那些在绝望中寻找光点的人。
他甚至潜入教堂(供奉着努凯里亚本土的、早己被贵族歪曲的神祇),在阴影中,如同低语的魔鬼,质疑神明的沉默,将人们的信仰引导向对现实不公的反抗。
他不再仅仅是战士安格隆,他变成了一个思想的散播者,一个情绪的引导者。他疯狂地、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各个角落,如同瘟疫般扩散着反抗的思潮。他记录下每一个贵族的恶行,将其作为控诉的罪证。
渐渐地,他的身边开始聚集起追随者。起初是几个被他从贵族卫兵手中救下的奴隶,然后是对现状不满的自由民,最后,甚至有一些低阶的、备受排挤的武士。他们被安格隆的个人魅力、被他所描绘的蓝图、更被他眼中那为母复仇的冰冷火焰所吸引。
起义的火焰,终于以另一种方式点燃了。这一次,它不是盲目的暴动,而是有组织、有目标、有思想支撑的革命。安格隆展现出了远超予乐预期的、属于战争之神的另一面——战略与煽动的天赋。
战争持续了数年,残酷而血腥。但安格隆的军队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他严格约束部下,禁止无谓的劫掠和屠杀,将矛头首指贵族阶层。他要建立的,不是另一个混乱的军阀政权,而是母亲所说的“秩序”。
最终,他站在了曾经遥不可及的、最大的贵族堡垒的废墟上。努凯里亚,迎来了新的统治者。
站在权力的顶峰,安格隆没有感受到喜悦,只有无边的空虚和一种沉重的责任。他俯瞰着脚下这片红色的星球,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母亲的话语。
“秩序下的力量……”
他没有大肆庆祝,而是立刻开始了工作。他废除了奴隶制,颁布了基于贡献和公正的、相对简单的法律,严厉打击匪患和残余的贵族势力,试图建立起一套新的、能够保障基本生存权和社会稳定的体系。
他在修改秩序,用他自己的方式,用他被痛苦和复仇淬炼过的意志。
他常常一个人站在高处,望着星空,手中着当年予乐给他擦过脸的那块早己洗得发白的旧布巾。
“妈妈,”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了孩童的撒娇,只有属于统治者的沉稳和一丝深藏的痛苦,“你看到了吗?我在建立秩序……虽然,是用血与火……”
他不知道,在遥远的星空中,一艘隐形的侦察舰正静静注视着努凯里亚发生的一切。舰桥内,予乐(己经恢复了原本的男性形态)看着屏幕上那个威严而孤独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种下了一颗名为“秩序”的种子,却用仇恨和失去作为灌溉的养料。这颗种子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无人知晓。
安格隆的童年,在他亲手推翻旧世界的那一刻,正式结束了。而属于战争之神的、充满矛盾与悲剧的漫长成年礼,才刚刚开始。他带着对母亲的思念和教诲,走向了那条既定的、却又似乎有了一丝微妙不同的命运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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