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陈默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Joker，Professor……他们不是演员，他们是真正的罪犯。
这个认知，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也将他推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悬崖边缘。
如果这个舞台的终点，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罪犯，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追求演技的巅峰，还是在一步步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开始失控。
然而，那股熟悉的清凉感再次从脊椎升起，强行抚平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冷血】技能再次被动触发，将他从情绪的漩涡中剥离出来，让他重新回归到绝对理性的观察者视角。
他抬起头，首视着导演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所以，您今天找我来，是为了告诉我，我不合格？”
导演看着他脸上迅速褪去的惊骇，和重新恢复的平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
“不，恰恰相反。”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你是一块上好的璞玉。你的身上，有成为顶级‘艺术家’的潜质。你拥有精准的洞察力，冷酷的执行力，以及最重要的——一颗被压抑在人性枷锁之下的、渴望释放的恶意种子。”
“恶意？”陈默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是的，恶意。”导演的语气带着一丝诱惑的魔力，“别否认，Vulture先生。当你将苏雅逼入绝境，看到她因你而崩溃、颤抖、尖叫时，你的内心深处，难道没有涌起一丝……变态的、令人战栗的吗？”
“那是一种凌驾于他人意志之上，将别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如同神明般的权力感。你享受它，渴望它，不是吗？”
陈默沉默了。
他无法否认。
导演所描述的那种感觉，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在扮演Vulture的那一刻，他确实体验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那是一种比金钱、比名誉，更能让他感到兴奋和满足的东西。
“看到了吗？”导演的笑容更深了，“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只不过，你之前的人生，像一具厚厚的茧，将你的本性牢牢地束缚住了。而系统，就是那把帮你划破茧壳的利刃。”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陈默，看着窗外静谧的庭院夜景。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剧。大部分人，都在扮演着社会分配给他们的角色——好人、坏人、警察、职员、父亲、儿子……他们循规蹈矩，按照既定的剧本，庸庸碌碌地走完一生。”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不满足于当一个被动的演员。他们想要跳出剧本，想要撕碎规则，想要成为……决定剧情走向的导演。”
“我们，就是这样的人，陈默。”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
“我创建这个舞台，就是为了找到像你我一样的同类。在这里，你不需要再压抑自己的天性，不需要再被世俗的道德所束缚。你可以尽情地释放你内心的那只‘秃鹫’，去创作属于你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犯罪艺术品’。”
他的话，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如果说，之前陈默还对这个组织抱有警惕和恐惧，那么现在，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某个沉睡己久的开关，似乎被触动了。
他想起了在横店当龙套时，所遭受的那些白眼、欺凌和不公。
他想起了副导演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想起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星们对他视若无睹的冷漠。
在那个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替换的、最底层的符号。
而在这里，在这个男人所描述的世界里，他却可以成为掌控他人命运的“艺术家”，成为制定规则的“导演”。
这种身份的巨大反差，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我需要做什么？”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知道，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就己经代表了他的选择。
导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这颗种子，己经成功地种下了。
“很简单。”他走回茶台边，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陈默。
卡片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材质，入手冰凉，质感沉重。正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银线勾勒出的、简洁而抽象的舞台幕布图案。
“这是‘舞台’的入场券，也是你的身份证明。它内置了最高级别的加密通讯模块，以后，经纪人会通过它，向你发布一些……‘试镜’的机会。”
“试镜？”
“是的，试镜。”导演解释道，“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系统任务的‘进阶版’。系统给你的，只是基础的训练。而我给你的，才是真正能让你登上舞台，获得排名的‘剧本’。”
“这些‘剧本’，不再局限于片场。它们会发生在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可能是让你策划一场银行劫案，可能是让你窃取一份商业机密，也可能是……让你抹掉一个碍事的人。”
导演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一场普通的演出。
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陈默握着那张黑色卡片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他明白，从接过这张卡片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演戏和犯罪，那条模糊的界线，即将被彻底打破。
“当然，风险越高，回报也越大。”导演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每一次成功的‘试演’，不仅能让你的排行榜名次提升，获得全世界同行的瞩目，还能得到远超你想象的奖励。金钱、权力、资源……你想要的一切，舞台都能给你。”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现实世界的法律。舞台有舞台的规则，我们会为你提供必要的‘道具’和‘后勤’，确保你的表演，不会被那些无聊的‘观众’所打扰。”
他口中的“观众”，显然指的是警察和普通人。
这是一个拥有独立规则、独立资源，甚至能与现实秩序相抗衡的地下王国。
陈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危险吗？当然危险。
但诱惑，同样巨大。
他现在就像一个刚刚学会开枪的士兵，有人给了他一把威力无穷的狙击枪，并告诉他，靶场之外，还有一个更广阔、更刺激的战场。
他能拒绝吗？
或许，从他绑定系统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无法拒绝了。
“最后一个问题。”陈默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为什么是我？”
导演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
“一种……和当年的我，很像的东西。”
“那是一种对现有秩序的蔑视，一种不甘于平庸的野心，一种隐藏在谦卑外表下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饥饿感。”
“去吧，Vulture。”导演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去向世界展示，你的第一件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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