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案平反后第五天,天刚亮,陆常在就带着个小宫女,拎着个布包,绕着御花园的小路,悄悄来到了静思苑。
“妹妹,我给你送点好东西。” 陆常在一进门,就笑着把布包递给阿依莎,“这是我让人新配的花肥,掺了些羊粪,你家的沙枣苗用了,肯定长得快。”
阿依莎接过布包,笑着道谢,把她们迎进屋里。伊帕尔罕知道,陆常在肯定不是专门来送花肥的 —— 她特意绕小路,还只带一个宫女,明显是有私密事要说。
果然,进屋坐下,陆常在就让小宫女和阿依莎去院子里 “看看沙枣苗”,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陆常在从袖口里掏出一卷纸,压低声音:“妹妹,这是我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你可得仔细看看。”
伊帕尔罕展开纸,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1. 舒妃虽被禁足,但她宫里的总管没闲着,每天都去长春宫见皇后,估计是在商量怎么对付你;
2. 皇后让人查了令嫔的底细,好像对令嫔之前跟你搭话的事不满,觉得令嫔 “不安分”;
3. 内务府新换了个采买太监,叫王德福,是皇后的远亲,听说这人手脚不干净,还特别会克扣份例,你往后领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盯着;
4. 太后宫里的李嬷嬷跟我说,皇后最近总在太后面前提 “外族人在宫里容易惹事”,估计是想让太后对你来点看法。
“这些消息都是我托春桃的哥哥(在御花园当差)打听的,还有李嬷嬷偷偷跟我说的。” 陆常在喝了口茶,接着说,“皇后肯定没放弃找你麻烦,咱们得提前防备,尤其是那个新采买太监,说不定会在份例上动手脚。”
伊帕尔罕心里感激,从抽屉里拿出一罐沙枣花蜜 —— 是乾隆赏的,还没开封:“姐姐,这是皇上赏的回部花蜜,比宫里的甜,你拿回去泡水喝。另外,我跟李玉提了一嘴,说你宫里的小太监(春桃的哥哥)懂花草,御花园最近缺个管花草的,李玉说可以帮忙调过去,那里离太后宫近,消息灵通,也安全些。”
陆常在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谢谢妹妹了!春桃的哥哥一首想换个好差事,要是能去御花园,就不用再受内务府的气了。”
“咱们是互相帮衬,姐姐不用客气。” 伊帕尔罕笑着说,“往后有什么消息,咱们还是让春桃传,别私下见面太勤,免得被皇后的眼线看见。”
陆常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放心,那个王德福的底细,我会再打听,有消息就让春桃告诉你。”
陆常在走后没多久,小禄子就来了。他现在在御花园当差,穿着新的太监服,手里拿着个纸条,神色慌张地跑进院:“贵人!不好了!我偷听到皇后的人说话,她们要对你动手!”
伊帕尔罕赶紧让他进屋,关上门。小禄子把纸条递过来:“这是我从皇后宫的小太监那里偷偷抄来的,您看!”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是小禄子的笔迹,写着:“令王德福(新采买太监)减和卓氏回部份例,换为普通布料,份例中可掺劣质品,若其不满,便禀‘后宫份例均如此’,再借机参其‘恃宠而骄’。”
“我早上在御花园浇水,听见皇后的总管跟王德福说这些,赶紧抄了下来,跑过来告诉您。” 小禄子喘着气,脸上还有点红,“贵人,您可得小心啊!这个王德福是皇后的人,肯定会找您麻烦!”
伊帕尔罕看着纸条,心里又惊又暖 —— 小禄子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特意跑来报信,这份忠心,太难得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锭银子,还有一套新的细布衣服(是乾隆赏的,她没穿过),递给小禄子:“这银子你拿着,给你母亲寄去,让她买点好吃的;这衣服你换上,你之前的衣服太破了,穿新的也体面些。”
小禄子赶紧摆手:“贵人,奴才不能要您的东西!您救了奴才的命,奴才帮您报信是应该的!”
“拿着吧。” 伊帕尔罕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你在御花园当差,难免会遇到皇后的人,穿得体面些,别人也不敢随便欺负你。另外,我跟李玉提了你的名字,说你懂花草,让他多关照你 —— 御花园的总管是李玉的人,往后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提李玉的名字,他们不敢怎么样。”
小禄子眼圈一下子红了,“扑通” 一声跪下:“贵人对奴才这么好,奴才这辈子都跟着您!要是有人敢害您,奴才就算拼了命,也会护着您!”
伊帕尔罕赶紧扶他起来:“你不用拼命,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往后有消息,不用亲自来,让春桃转递给我就行,免得被人发现。”
小禄子点点头,擦干眼泪,小心地把银子和衣服收起来,又叮嘱了几句 “贵人一定要小心王德福”,才悄悄离开。
小禄子走后没一个时辰,院门外又传来了宫女的声音:“静思苑的和卓氏贵人在吗?延禧宫的令嫔娘娘来看您了。”
伊帕尔罕心里咯噔一下 —— 令嫔怎么会突然来?巫蛊案的时候,令嫔一首躲着,现在她平反了,却主动上门,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赶紧让阿依莎整理一下屋子,自己也理了理衣服,出去迎接。令嫔穿着件淡粉色的宫装,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锦盒,笑着走上前:“妹妹,听说你平反了,姐姐一首想来看看你,就是前几天宫里事多,没抽出空,你别介意啊。”
“姐姐客气了,快请进。” 伊帕尔罕笑着迎她进屋,心里却提着劲,不敢放松。
进屋坐下,令嫔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块安神糕,还有一小包晒干的草药:“妹妹刚经历了巫蛊案,肯定没睡好。这安神糕是我让人做的,加了些助眠的药材;这包草药是我自己晒的,泡着喝能安神,你试试。”
“多谢姐姐费心了。” 伊帕尔罕接过锦盒,放在桌上,没动里面的东西 —— 她不敢随便吃令嫔送的东西。
令嫔喝了口茶,状似无意地说:“妹妹,咱们都是没家世的人,在宫里过日子不容易。之前我提醒你防着舒妃,就是怕你被高位份的人欺负 —— 你看舒妃,仗着家世好,说欺负人就欺负人,要不是皇上明察,你这次可就危险了。”
伊帕尔罕听出她在强调 “没家世”,想跟她拉近距离,笑着说:“姐姐说得是,宫里的日子,确实要小心些。”
令嫔见她不接话,又接着说:“妹妹,我听说皇后最近对你不太满意,还让新换的采买太监盯着你,想在份例上给你使绊子。你可得小心那个王德福,他是皇后的远亲,手脚不干净,之前就克扣过别的低位份妃嫔的份例。”
伊帕尔罕心里清楚,令嫔是在示好,想让她知道 “我有情报,能帮你”。她笑着道谢:“多谢姐姐提醒,我会小心的。”
令嫔见她还是很谨慎,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妹妹,咱们在宫里,光靠自己可不行。皇后想打压咱们这些没家世的,咱们要是不互相帮衬,迟早会被她一个个收拾。我在宫里还有些人脉,要是你需要查什么消息,或者需要人帮忙,尽管跟我说。当然,要是我有需要,也希望妹妹能搭把手。”
这话终于挑明了 —— 令嫔想跟她合作,互相利用。伊帕尔罕心里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刚平反,想安安静静过几天,不想再卷入纷争,等以后有需要,再麻烦姐姐。”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留了个余地。令嫔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送令嫔出门时,令嫔又笑着说:“妹妹,要是遇到麻烦,记得来找我,别客气。”
“好,多谢姐姐。” 伊帕尔罕笑着应下,看着令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令嫔走后,伊帕尔罕立刻让阿依莎把锦盒里的安神糕和草药都收起来,放在柜子最上面,不许碰:“令嫔的东西,咱们不能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问题。”
阿依莎点点头:“贵人,令嫔是不是想跟咱们合作啊?她为什么现在才来示好?”
“她是想利用咱们。” 伊帕尔罕坐在桌边,慢慢分析,“皇后想打压低位份的妃嫔,令嫔怕自己被打压,就想找个盟友。之前我被舒妃栽赃,她怕惹麻烦,就躲着;现在我平反了,皇上还信任我,她就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想跟我合作。”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人名:陆常在、小禄子、令嫔,然后在后面分别标注:
1. 陆常在:有共同敌人(皇后),互相需要,送情报、帮留意消息,可信;
2. 小禄子:受恩于我,忠心耿耿,能提供皇后的消息,可用;
3. 令嫔:动机不明,示好藏算计,只可表面应付,不可深交。
“往后跟令嫔打交道,就表面客气,别跟她说咱们的事,尤其是跟陆常在、小禄子的往来。她送的东西,一律不收,要是推不掉,就放着不用。” 伊帕尔罕把纸烧了,又叮嘱阿依莎,“要是令嫔再派人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当天傍晚,春桃带来了陆常在的消息,说 “王德福己经开始克扣其他低位份妃嫔的份例了,估计过几天就会轮到静思苑,让伊帕尔罕提前准备”。
伊帕尔罕把消息告诉阿依莎:“咱们得提前准备好,等王德福来送份例,要是真的克扣了,咱们不能忍,但也不能闹,得想个办法,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还不能让皇后抓住把柄。”
阿依莎点点头:“贵人放心,我会盯着的,要是份例有问题,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伊帕尔罕不知道,令嫔回到延禧宫后,立刻把贴身宫女叫了过来。
“你去查一下,和卓氏最近跟谁走得近。” 令嫔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语气冷冷的,“尤其是那个陆常在,她们有没有私下见面?还有御花园那个叫小禄子的太监,是不是常去静思苑?”
宫女不解:“娘娘,您为什么要查这些啊?您不是想跟和卓氏合作吗?”
“合作?” 令嫔冷笑一声,“我得先知道她的底牌!要是她只靠陆常在和一个小太监,没什么大本事,根本不值得我合作;要是她还有别的人脉,比如李玉,或者皇上的信任,那才值得我拉拢。”
她顿了顿,又说:“你再去打听一下,和卓氏跟李玉的关系怎么样,李玉有没有帮过她。还有,她平反后,皇上赏了她什么,有没有给她特殊的权力。”
“奴婢遵旨。” 宫女躬身退下。
令嫔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是算计 —— 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早就知道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伊帕尔罕要是有利用价值,她就跟她合作;要是没有,她就立刻撇清关系,甚至可以利用她对付皇后。
而静思苑里,伊帕尔罕正在跟阿依莎商量怎么应对王德福的克扣,完全没察觉 —— 令嫔己经开始查她的底细,一场 “利用与反利用” 的博弈,己经悄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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