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灯光还在窗外闪个不停,姜怀真站在窗前,指尖那枚烧焦的铜钱己经凉了。她没动,也没回头,只是轻轻把铜钱塞进袖袋,顺手碰到了戒指内侧一道微微凸起的刻痕。
那是清虚道长留给她的“引雷诀”起手势。
体内的刺痛还在,像有细针在骨头缝里来回刮。她闭了闭眼,一滴血从指腹渗出,落进戒指里的小世界。灵气轻轻一震,寒意顺着经脉爬上来,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东南角的凉亭下,阴气比刚才更重了。
她换上一身黑色汉服,袖口暗袋里藏了三张符。脚踩青布鞋,贴着屋檐下的阴影走,一步都不踩石板,怕惊动埋在地底的感应阵。
风一吹,古槐树晃了晃。
她蹲在假山后,掏出一枚铜钱往地上一扔。坎位偏东,风从右边来。她挑了中间那张符,贴在树干上。符纸瞬间软了下去,变成一只蝉,六条腿微微颤着,顺着树皮往上爬,钻进树叶就不见了。
耳朵里开始响。
先是沙沙的风声,接着是脚步声,很轻,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个人走进了凉亭。
“阵眼定在西南角,子时三刻前必须埋好血引。”男声低哑,像砂纸磨过石头。
“她刚引爆舆论,这时候动手不怕打草惊蛇?”女声是柳如烟,语气有点紧。
“怕什么?她以为掀了你们的老底就安全了?”那人冷笑,“凡人斗权斗财,她倒好,拿命格当筹码。可命格这东西——越强,越容易被牵引。她生在鬼节子时,纯阳命格百年难遇,正是祭炼地府罗盘最好的炉鼎。”
姜怀真心头猛地一沉。
炉鼎?
不是夺运,不是改命,是要把她活生生炼成器引!
“那姜云洲那边……”
“蠢货一个,正好用来转移视线。你女儿也只是饵,真正要献祭的,是从道门捡回来的那个‘真命’。”
蝉形符突然抖了一下,声音断了一瞬。
姜怀真咬牙,逼出一滴血抹在耳垂上。耳边的嗡鸣退去,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明夜子时,花园西南角,血引阵成……只要她踏进三步之内,魂魄就会自动与地脉共鸣……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天自发雷劫,她自己就会碎丹裂脉……”
话音落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没立刻起身,静静等了整整一刻钟,首到风向变了,才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来。
西南角那片地她熟。小时候清虚道长带她认过地脉走势,说那里是姜家宅院唯一一处“死中藏生”的逆穴,不适合做阵眼,反而最容易引动反噬。
现在敌人偏偏选这儿。
就是算准她不会防。
她走到西南角,蹲下身,手掌贴地。一丝阴冷顺着掌心往上爬,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抓她的脉门。她不动,任那股寒意探上来,等它快要钻进手腕时,猛地五指一扣,掌心符印一压——
地下的动静停了。
她收回手,指尖沾了点湿泥,在掌心画了个反向镇压阵。血从食指逼出来,沿着符纹走了一遍。血线发烫,符成了。
她低声念:“九霄有令,雷部听召,伏魔荡秽,敕!”
掌心符无火自燃,化作九道金线,全钻进土里。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钱,正面刻着一个“震”字,背面是云雷纹。这是当年清虚道长给她压箱底的信物,说是龙虎山老祖传下的雷令残片。
她把铜钱按进阵眼正位,土盖上去的时候,听见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被钉住了。
成了。
九霄天雷阵只布了第一层,但只要对方敢在明晚子时启动血引阵,天雷就不会落空。区别只在于——是劈向她,还是劈向那个躲在暗处的邪修。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泥。
远处主宅的灯还亮着,记者早就被保安清出去了,只剩几辆车停在门口,车灯灭着。风卷着落叶打转,一张被撕碎的热搜打印纸贴在墙根,写着“姜氏市值蒸发超三十亿”。
她一眼都没多看。
转身朝侧院走,路过一口老井时,忽然停下。
井沿上有道划痕,是她小时候用簪子刻的。那天清虚道长说:“你命硬,雷劈不死,火烧不烂,将来若有人想借你命格成事,记住——天雷从来不分亲疏,只问正邪。”
她摸了摸锁骨处的太极胎记,那里有点发烫。
快了。
她没回房,拐进偏厅旧储物间。屋里堆着废弃的香案和破幡,她拨开一块木板,在墙角挖了个小坑,把最后一张窃听符埋进去,符纸上写了个“返”字。
这是后手。万一明晚他们改地点,符会自动追踪声源,把新坐标传回戒指。
做完这些,她靠着墙坐下,从怀里掏出半块龙纹玉佩。
另一半年前就被姜国华要走了,说是要去做DNA认证。可她知道,那东西根本不是用来认亲的。
清虚道长临终前说过:“玉分阴阳,龙凤各半。持龙者控命格,执凤者定生死。”
柳如烟手里那半块,是凤。
她着玉佩边缘,忽然察觉指尖有点粘。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裂了道小口,血正往玉佩上渗。
玉佩微微一震。
她猛地抬头。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廊下。
不是人影,也不是鬼气,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像是空气被什么东西烫出了波纹。那影子在凉亭边停了一下,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
姜怀真瞳孔一缩。
那是“启祭咒”的收尾式。
对方己经来过,而且……试探过了。
她立刻起身,冲到西南角。蹲下检查埋铜钱的位置,土没被动过,但掌心残留的符感弱了一丝。
有人提前布了干扰阵。
她迅速从戒指里取出一张黄符,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符纸吸了血,瞬间泛起金光,她将符拍进土里,低声喝:“追源!”
金光顺着地脉往西南方窜出去十步,突然中断。
中断点正是一棵老槐树的根部。
她走过去,伸手扒开浮土,挖出一块巴掌大的黑石。石头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正慢慢变红,像是在吸血。
她二话不说,抽出乌木簪戳进石头裂缝。
“滋”的一声,黑烟冒出来,石头炸成碎渣。
她甩掉簪子上的灰,呼吸沉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干扰阵。
这是“逆引阵”——专门用来调转天雷方向的邪法。如果她今晚没发现,明天子时天雷降下,第一道就会劈在她身上。
对方不仅知道她会反击,还准备了反制手段。
她把碎石踢进草丛,转身回到储物间,从包袱里翻出一本残破的手抄本。封皮上写着《雷法残篇·卷三》。
翻开最后一页,有一行批注:“天雷可借,亦可欺。若遇逆引,须以命格为引,血书‘破’字于阵眼之上,方可正其道。”
她合上书,看向窗外。
月亮出来了,照在井沿那道刻痕上,反着光。
明晚子时,她不能躲。
她得站在阵眼中央,亲手把自己的命格当诱饵,把天雷从邪修头上引下来。
她撕下一页空白纸,用簪子尖蘸血写下五个字:明日见真章。
然后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墙缝。
外面风大了起来,吹得破幡哗啦响。
她靠着墙,闭上眼,手指一首按在戒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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