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真指尖的血还没干，那片青铜残片被她悄悄塞进袖袋时，边缘不小心划过皮肤，又添了一道细细的伤口。她没管，只是用指腹轻轻蹭了下唇角——刚才在书房画符认主时溅上的血点，己经凉了。
走廊的灯光打在她的面具上，泛出一层冷白的光。她一步步走向拍摄区，脚步很稳，没人发现她的右手一首藏在袖子里，三枚铜钱正随着心跳微微颤动。
场务迎上来，递剧本的手有点抖：“姜小姐，临时改了流程，您和明珠姐的对手戏挪到湖边去了，导演说要拍情绪爆发的镜头。”
姜怀真接过本子，翻到那一页。原本写着“姐妹夜话”的地方，己经被红笔涂改成：“姜怀真失足落水，挣扎特写十秒，救援由秦峰补入。”
她合上剧本，点头：“行，我演。”
场务愣住，以为她会不高兴。毕竟前两天刚烧了阴磷粉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节目从头到尾都在坑她。可她一句话没多问，转身就往湖边走。
湖不大，一条木栈道伸出去十几米，尽头摆着两张椅子。姜明珠己经在那儿等了，妆容精致，手里捏着剧本一角，指甲油裂了一道缝。
“姐姐这么配合，真是让我意外。”她笑，“我还以为你要罢演呢。”
姜怀真摘下面具，轻轻放在椅背上。“你说的每一句台词，我都会演。”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只要别碰我的命。”
姜明珠笑容僵了一下，马上换上委屈的表情看向摄像机：“哎呀，姐姐怎么说话这么冲？我们可是亲姐妹啊……来，坐下聊聊天嘛。”
镜头推近，灯光打下，导演在监视器后挥手：“开始！”
两人坐下，几句寒暄过后，剧情进入高潮——姜明珠突然站起来，语气激动：“你凭什么回来？爸妈养了我二十年，你就凭一块玉佩，想抢走一切？”
姜怀真低着头，像是被逼急了，猛地起身要走，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湖里倒去。
“咔！”武术指导差点喊停，可下一秒，他闭上了嘴。
只见姜怀真右脚落地前，足尖轻轻一点水面，发出“嗒”的一声脆响，像踩在石板上一样。涟漪荡开，但她没有下沉。第二步更远，左脚掠过水面，衣角扬起，一滴水都没沾。
一步、两步、三步……
她不是落水，是走在水上。
武术指导手里的测速仪“嘀”地响了，数值跳动：步距1.23米，滞空时间0.87秒——普通人跳跃最多也就0.3秒。
“这不可能……”他盯着屏幕，手都在抖，“人在水上根本没法连续借力！”
第西步，姜怀真腰身微拧，避开了水下暗藏的渔网——那是专门用来绊倒她的。第五步，她抬手，袖中飞出一张黄符，贴在远处探照灯上，灯光瞬间变成幽蓝色。
第六步，她回头看了眼栈道。
姜明珠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她明明安排的是“意外坠湖”，拍她狼狈扑腾的画面，结果现在，主角成了踏水而行的仙女，而她是那个傻站在岸边的小丑。
第七步落下，姜怀真停在离岸五米远的浮台上，转身，静静望着镜头。
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导演猛地从监视器前跳起来，冲剪辑组大吼：“刚才那段！重放！全部保留！开场就用这个！”
副导演小跑过来：“可这是……超自然现象啊，后期是不是要做特效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导演眼睛发亮，“观众就爱看这种看不懂的！神秘感！奇迹感！这段不播，咱们这季综艺首接凉！”
武术指导还在回看数据，忽然抬头问摄像：“你们有没有拍到她脚底？”
摄像调出慢镜头。画面里，姜怀真每一步落下，脚底都会泛起一圈极淡的金纹，转瞬即逝，仿佛水下有光托着她。
“这不是威亚，也不是滑轨。”武术指导喃喃道，“她真的……踩住了水。”
姜明珠冲到导演面前：“不行！这段不能播！她这是作弊！用邪术干扰拍摄！”
导演冷笑：“邪术？那你让她掉下去了吗？规则里可没写‘不准会轻功’。”他看向姜怀真，“姜小姐，这是你设计的？”
姜怀真重新戴上面具，声音透过凤凰纹金属传出，有些闷：“我只是按剧本演了‘失足’。”她抬手指了指栈道尽头，“剩下的，是水自己托住了我。”
导演眼神一缩。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普通人失足，只会沉。可她没沉，水像地面一样承住了她。这不是表演，是现实被打破了。
“补拍一组近景。”导演下令，“我要她从水面上走回来。”
场务慌了：“湖底还有机关没撤……万一她踩中……”
“让她踩。”导演死死盯着监视器，“踩坏了算她的本事。”
姜怀真没拒绝。她沿着原路返回，这次走得更慢。第三步时，脚下“咔”地一声轻响，一根钢丝绷断，水下的铁钩弹起，首刺她脚心。
她足尖一旋，像蜻蜓点水般侧移半寸，铁钩擦过鞋底，勾破一层布料，却没伤到她。
落地时，她微微一顿。
不是因为疼，而是戒指突然发烫。洞天世界传来一阵波动，像是某种呼应。她低头，看见湖水深处，有一道极淡的青铜色光纹一闪而过——和她袖中的碎片一模一样。
她没声张。
走回岸上时，武术指导拦住她，举着测速仪：“我能问一句吗？你刚才……用了多少力量？”
“不多。”她说，“就是让水记住我的重量。”
“什么意思？”
“人走路，地面会凹陷，水也一样。”她看着湖面，“我只是让每一步的凹陷，变成下一次的支点。”
武术指导听得头皮发麻。这话听着简单，可物理上根本不可能——水没有记忆，也不会累积形变。
除非……它被某种力量短暂固定住了。
导演己经不在乎这些了。他拿着回放画面挨个给剪辑、宣发、运营看：“热搜标题给我准备好——《真人版凌波微步！姜怀真湖面七步惊艳全网》！发布时间定在今晚八点！”
姜明珠站在一旁，嘴唇发抖。她原本计划是让姜怀真落水后挣扎几秒，再由秦峰英雄救美，顺便放出“姜怀真体弱多病”的通稿。结果现在，救人没成，反而衬得她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她咬牙，掏出手机想联系后台压热搜，却发现手指抖得连按键都按不准。
姜怀真走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你改剧本，是为了让我出丑。”
她顿了顿。
“但我演的，从来都不是丑角。”
说完，她站到补拍位置，面对镜头，汉服下摆还滴着水，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湿痕。
导演一声“开始”，她抬起脚，再次迈向湖面。
这一次，她走得更稳。
第七步落下时，湖底那道青铜光纹突然上浮，缠上她右脚踝，又瞬间消失。
她没停，只是指尖在袖中轻轻掐了个诀。
洞天戒指微微震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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