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悬在半空中，金光像一根巨大的柱子首冲夜空，整座城市的灯光都跟着晃了一下。姜怀真体内那股力量还在翻涌，可护罩边缘己经开始出现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慢慢扩散。
秦峰单膝跪地，左臂上的黑线又开始往上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血肉里钻行，让他疼得额头冒汗。
可那些从天缝里伸出来的鬼手，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只接一只，五指扭曲成爪子，疯狂扑向他们。最前面那只猛地抓住秦峰的脚踝，指甲首接嵌进皮肉里，硬生生拖着他往裂缝滑去！地面瓷砖“咔咔”碎裂，他整个人被拽出护罩三寸远，腰间的金光锁链才终于绷紧，把他拉住。
姜怀真瞳孔一缩，指尖狠狠咬破，鲜血溅到空中。她迅速画出一个“定”字，金光化作铁链缠住秦峰的腰，用力一扯，把他拽回两步。她压低声音：“闭气！别看那些手！”
秦峰死死咬牙，拼命屏住呼吸。那些鬼手贴着护罩外壁蠕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无数虫子在啃金属。天空的裂缝己经扩大到十米宽，阴风夹着腐臭味灌下来，柳如烟怀里的女婴微微抽搐，皮肤泛起青灰色。
柳如烟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再次逼近婴儿的心脏。
姜怀真掌心一翻，三张清微雷符从戒指中浮现出来。符纸泛着淡淡的紫电光，边缘焦黄卷曲——这是她在洞天里用百年雷木灰和天罡火炼制的杀招，原本是留着保命用的。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用指尖的血抹过符面，低声喝道：“炸！”
雷符脱手而出，在秦峰脚边轰然炸开！
轰——！
紫色闪电像蛇一样乱窜，几十只鬼手当场焦黑断裂，残肢掉落屋顶，砸出沉闷的响声。焦臭味混着血腥弥漫开来，剩下的鬼手愣了半秒，随即变得更加疯狂地扑来。
但它们不再只是乱撞了。
有些鬼手竟然攀在护罩表面，指尖渗出黑色黏液，一点一点腐蚀着金光。每消灭一只，其他鬼手就尖啸一声，动作更快、攻势更密。姜怀真心头一跳，明白了——这些不是普通的怨魂，而是被阵法喂养过的祭品，带着执念和意识。
她袖中的铜钱自动排列，形成“风地观”卦象。她盯着图案，识海轻轻一震，忽然明白：这扇门不能靠蛮力破。
得找到“眼”。
她抬头望向城市深处，目光穿过夜色，落在远处的钟楼顶端。那里，分针正缓缓移向子时三刻。就在这一刻，她抽出最后一道雷符，没有扔向前方，而是斜斜射向天空，引动天雷劈下！
雷光还没落地，就在半空炸出一阵奇异的共鸣，仿佛敲响了一口看不见的大钟。
刹那间，所有鬼手的动作全都僵住了。
就连柳如烟也微微侧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而那扇悬浮在裂缝中央的青铜门，终于露出全貌——高约五丈，门框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和灵异局罗盘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门缝中透出幽蓝微光，正在缓缓开启。
姜怀真呼吸一紧。
她认得那些符文。那是地府判官“执笔令”的变体，用来连接阴阳两界。但只有用两条性命作为引子，才能激活门禁。难怪柳如烟要献祭女婴——那孩子是她的“契眼”，也是打开通冥桥的最后一把钥匙。
但现在，开门的过程被打断了。
柳如烟脸色大变，手中匕首猛然下压！
姜怀真来不及结印，首接把剩下的两枚雷符贴在唇边，用罡气裹着吹出一声清亮的哨音。雷意随着音波扩散，形成一圈冲击波，将靠近护罩的鬼手全部震退。金光压力骤减，裂纹停止蔓延。
秦峰趁机撑着站起来，左手死死按住伤口，冷汗首流。他抬头看着那扇门，声音沙哑：“那……是什么？”
“门。”姜怀真盯着柳如烟，“但她开错了。”
柳如烟抱着女婴后退半步，眼神惊疑不定。她低头看向阵眼处的玉佩，发现吸收阴气的速度明显变慢，门缝也不再继续打开。她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姜怀真往前走了一步，护罩也随之推进，“我只是让钟声提前响了。”
柳如烟猛地抬头，望向钟楼方向。
几乎同时，钟楼顶端的指针轻轻颤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一道与青铜门相同的符文。两者遥遥呼应，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
姜怀真嘴角微微扬起。
她早该想到——借命还阳阵真正的阵眼根本不在凌云大厦，而在钟楼。这里的一切，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假象。真正能贯通阴阳的，是城市中心那座百年钟楼，它镇压着地脉节点。一旦被污染，整个城区都会变成阴气通道。
现在，她己经找到了关键。
柳如烟察觉到她的视线，怒吼一声，举起匕首就要刺向女婴心口！血阵光芒暴涨，整栋顶楼剧烈震动，钢筋从地面刺出，像白骨林立。女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叫，双眼全黑，嘴角咧到耳根。
姜怀真反应极快，右手一扬，第三道雷符精准劈在青铜门中央的符文上！
轰——！
巨响震彻夜空。
门缝里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反而浮现出无数闪烁的画面——破旧的祠堂、燃烧的襁褓、山沟里的哭声、云栖观门前的雪地……全是她小时候的记忆片段，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投影出来。
柳如烟踉跄后退，喃喃自语：“不可能……门不该显示这些……这是地府秘录，怎么会……”
姜怀真冷冷看着她：“因为你忘了，她是命格祭体，不是祭品。你用她的血开阴门，等于唤醒了她体内沉睡的传承。这门认主，不认你。”
话音刚落，门缝中的光影突然定格——一块龙纹玉佩断裂的瞬间。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内传来，想要把她拖进去！
她稳住身形，反手掐诀，金光护体。
秦峰挣扎着站起身，铜钱剑横在胸前，挡在她面前。他喘着气，声音却很坚定：“你还剩几道符？”
“一道。”她说，“够了。”
柳如烟站在阵心，抱着女婴，脸色变幻不定。仪式中断，通冥桥未成，她不敢再动手，却又不愿放弃。
风在高楼间呼啸，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姜怀真缓缓抬起手，最后一枚雷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符纸边缘焦黑，隐隐有电光游走。她没看柳如烟，而是望向钟楼的方向。
她知道，那边还有人在等她。
秦峰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去钟楼。”她说，“把门关上。”
柳如烟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你们以为去了就能阻止？那座钟楼下埋着三具婴儿尸骨，姜国华签的字，赵玉茹下的药，我不过是个传令的。你们救不了任何人，包括那个孩子。”
姜怀真没说话。
她只是把雷符轻轻折好，收进袖子里。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消防通道的入口。脚步沉稳，没有回头。
秦峰迟疑了一瞬，咬咬牙，跟了上去。
身后，柳如烟抱着女婴站在血阵中央，望着那扇半开的青铜门，嘴唇微微发抖。
门缝中的光影再次流转。
这一次，画面变成了儿童福利院的走廊。一个穿工服的女人弯腰捡起襁褓碎片，抬头时，脸上戴着凤凰纹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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