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最后一点属于他的痕迹也被清理干净了。那个装着半张婚纱照和撕毁合照的笔记本的纸箱，被沈亦辰轻轻放在了门口玄关处，与其他两个稍早收拾好的箱子并排。一个箱子装着他所有的书籍和技术资料，另一个则塞满了西季的衣物和零碎个人用品。
三个大纸箱，沉默地立在那里，像三个墓碑，埋葬着他在这间屋子里五年的光阴。
陈宇恒拍了拍手上沾染的些许灰尘，看着这略显寒酸的“全部家当”，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他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咧嘴笑了笑，语气刻意显得爽朗：“行啊兄弟，你这搬家倒是利索，三个箱子搞定，比我想象的少多了。正好我车后备箱塞得下，一趟拉走，省事！”
沈亦辰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个装有象征性残骸的纸箱又往旁边挪了挪，确保不会在搬运时被压到。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慎重，与之前剪碎照片时的决绝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那就搬吧。”沈亦辰首起身，声音有些低沉。
“好嘞！”陈宇恒应了一声，弯腰就去搬那个最沉的书箱。箱子入手一沉，他龇了龇牙，“嚯，真够分量！你这都是金砖啊？”
沈亦辰上前搭了把手，两人合力将书箱抬了起来。厚重的书本挤压着箱壁，发出闷响。经过客厅时，沈亦辰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个他们一起跑了三家家具城才选中的米色布艺沙发。曾经多少个周末的午后，他们挤在这张沙发上，她靠在他怀里看无聊的综艺，他拿着电脑处理工作，脚边或许还趴着他们曾经短暂养过一阵、后来因为过敏不得不送走的小狗。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阳光、零食和她洗发水的混合味道。
视线又掠过餐厅那张不大的原木餐桌。上面铺着她精心挑选的格子桌布，他们曾在这里共度无数个早餐和晚餐，她总是抱怨他煎蛋太老，他则笑她煮粥总是糊底。争吵似乎也有过，但最后总能以一方递过一块水果或一个妥协的笑脸告终。
还有阳台。那个被他改造成小书房的地方，定做的书架占满了整面墙。多少个夜晚，她在一旁追剧，他在灯下加班，偶尔抬头相视一笑，默契无声。书架顶上那盆绿萝，还是他们刚搬进来时一起去花市挑的，如今己经垂下长长的藤蔓。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一段回忆，甜的，酸的，如今都发酵成了苦涩。
陈宇恒感觉到沈亦辰脚步的凝滞和气息的细微变化，他憋着气，没敢打扰，只是默默调整了下姿势，承担了更多的重量。
沈亦辰很快收回了目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酸楚，被更深沉的疲惫和漠然覆盖。他加快了脚步，与陈宇恒一起，将沉重的书箱搬出了门，走向电梯。
来回三趟。
衣服箱子和零碎物品箱也依次被搬离。
整个过程，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只有沉重的脚步声、纸箱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电梯运行的低鸣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老婆让同事搂着腰，我当场爆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老婆让同事搂着腰，我当场爆发最新章节随便看！最后一趟，沈亦辰独自返回1502室，去拿那个放在玄关的、最重要的纸箱，以及他随身的双肩包。
他站在客厅中央，最后一次环视这个曾经被称作“家”的地方。
如今这里空旷了许多，也冷清得可怕。沙发上失去了靠枕，餐桌着冰冷的玻璃台面，书架空了一大半，阳台上的绿萝似乎也蔫头耷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
五年的甜蜜时光，半年的争吵冷战，最后以这样仓促而狼狈的方式收场。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说不清是痛还是别的什么。但奇怪的是，除了那一点闷，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
仿佛一首背负着的、名为“婚姻”和“期待”的沉重枷锁，终于被卸下了。虽然卸下的过程伴随着皮开肉绽的疼痛，但枷锁落地的那一刻，呼吸确实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
他不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再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那些美好的回忆，就让它永远封存在过去吧。而痛苦的部分，他将彻底丢弃。
沈亦辰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弯腰抱起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箱，背上双肩包，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大门。
他的手搭在冰冷的金属门把手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然后，轻轻一带。
砰。
门关上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寂的楼道里，像一个最终的句号，干脆利落地终结了一切。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扇紧闭的门，也没有丝毫停顿去感怀什么。抱着纸箱，背着背包，他迈着平稳而坚定的步伐，走向电梯，走向等候在楼下的陈宇恒，走向那个位于城中花园十二楼的、全新的、未知的、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
电梯下行。
数字不断变化。
身后的世界，连同那五年的爱恨纠缠，都被彻底关在了那扇门后。
如释重负。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前路未知，虽然心口还残留着伤痕的隐痛，但至少，他自由了。
从一段令人窒息的关系中，从无休止的内耗和失望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车子驶离城东家园小区，汇入周末上午的车流。
沈亦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
他终于，可以开始真正为自己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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