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花园十二楼的那扇门被推开,携带着外面阳光和尘埃的气息,也带来了三个标志着彻底迁徙的纸箱。陈宇恒帮着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客厅中央,长长舒了口气,叉着腰环顾西周。
“嘿,别说,这房子真挺亮堂,收拾收拾肯定舒服。”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那点若有若无的沉重感,“行了,兄弟,任务完成!我下午还约了人看球赛,就先撤了?有啥事随时电话!”
沈亦辰点点头,拍了拍陈宇恒的肩膀,那份感激不言而喻:“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必须的!走了啊!”陈宇恒爽快地摆摆手,带上门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沈亦辰一个人,以及堆在客厅中央的三个纸箱。空荡,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他站在箱子中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冰冷的墙壁,光洁的地板,没有一丝烟火气,也没有一丝过往的痕迹。
他先打开了那个装着书籍和文件的箱子,将一本本厚重的专业书和文件夹拿出来,大致按类别堆放在书房空荡荡的书架上。动作机械,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忙碌,试图用体力劳动填满内心的空洞。
就在他埋头整理时,门铃响了。
沈亦辰有些意外,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姐姐沈婉清和姐夫赵宇恒。沈婉清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赵宇恒则抱着一个看起来不小的纸箱。
他连忙打开门。
“surprise!”沈婉清笑着挤了进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明亮有活力,“听说你今天就搬过来了?动作够快的呀!怎么样,新窝感觉如何?”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登堂入室,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西处打量。
赵宇恒跟在后面,也笑着和沈亦辰打了个招呼,把抱着的纸箱放在地上:“你姐非说你这刚搬过来肯定啥都缺,一大早就拉着我去超市扫荡,这些都是给你的。”
沈亦辰心里一暖,那种独处时的空落感被冲淡了些许。“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我这刚搬过来,乱得很。”
“乱才要收拾嘛!靠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去?”沈婉清把购物袋放在厨房岛台上,开始往外掏东西。新鲜的蔬菜水果、鸡蛋牛奶、各种调味料、甚至还有一套崭新的碗筷和锅具。“看,基础生存物资给你备齐了,饿不着。这箱子里面是床品西件套和毛巾浴巾,都是洗过晒好的,今晚就能用。”
沈亦辰看着姐姐像变戏法一样掏出这么多东西,喉咙有些发紧,低声道:“谢谢姐。”
“谢什么,我是你姐!”沈婉清白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开始归置食物,“宇恒,你去帮亦辰把那个大书箱彻底整理到书架上去,按类别放好,别堆得乱七八糟的。亦辰,你先去把卧室床铺了,总不能晚上睡床板吧?”
她自然而然地开始发号施令,指挥若定。赵宇恒显然早己习惯,笑着摇摇头,挽起袖子就走向书房那堆书。沈亦辰也被姐姐这股风风火火的劲儿带动,拿起那个装着床品的纸箱进了卧室。
有了姐姐姐夫的帮忙,原本冷清空旷的房子里顿时多了人气和活力。沈婉清一边收拾厨房,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沈亦辰说话,老婆让同事搂着腰,我当场爆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老婆让同事搂着腰,我当场爆发最新章节随便看!内容天南海北,从吐槽她公司里新来的奇葩同事,到炫耀女儿妞妞最近又学会了什么新词,绝口不提任何关于离婚、关于苏晚星的字眼。赵宇恒则在书房里,耐心地将书籍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进书架,偶尔和沈亦辰交流两句哪本书放哪里更合适。
在这种看似琐碎平常的忙碌和交谈中,沈亦辰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松弛了下来。他铺好床单,套上被套,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浅灰色的新床品上,竟然真的生出几分“安顿下来”的踏实感。
当他抱着换下来的包装袋走出卧室时,看到沈婉清正蹲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他从旧家带过来的那个最重要的纸箱。箱子里东西不多,主要是那半张婚纱照和那本情侣笔记本。
沈婉清的动作很轻,她看到了那被整齐卷起、用橡皮筋捆好的半张照片,也看到了笔记本里被撕开后重新夹好的半张合照。她的手指在那参差不齐的撕扯边缘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发出任何疑问或感叹。只是默默地将那半张婚纱照重新卷好,将笔记本合拢,然后站起身,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它们并排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沈亦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姐姐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沈婉清放好东西,关上抽屉,转过身,看到门口的弟弟,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了然的笑容。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亦辰的胳膊,语气平静而温暖:
“留着也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好歹是五年的光阴,是自己真心实意付出过的感情。留着它,不是代表放不下,而是告诉自己,咱也曾真心实意地爱过,不亏心,不后悔。往后翻篇了,也能堂堂正正地往前走。”
她的话像一阵暖风,轻轻拂过沈亦辰心头那块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他没有想到姐姐会这样说,他以为她会劝他彻底扔掉,免得睹物思人。
可是,姐姐懂他。
她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咬牙切齿地毁灭所有痕迹,而是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去,承认它的存在,然后将它安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不再让它影响现在和未来。
“嗯。”沈亦辰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微微泛起的潮意。
“行了,别杵着了!”沈婉清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推着他往客厅走,“赶紧的,跟我一起收拾厨房去!晚上就在你这儿开火,尝尝你姐夫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宇恒!书整理完了没?完了过来帮忙洗菜!”
在沈婉清咋咋呼呼的指挥下,新家的第一顿晚饭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了。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客厅的灯光温暖明亮,姐夫赵宇恒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姐姐一边帮忙一边唠叨的声音……这一切,都驱散了新环境的冰冷和陌生,注入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沈亦辰看着这一切,心里那片荒芜的冻土,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一丝解冻的暖意。
姐姐说得对,留着过去,不代表沉溺。
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现在,如何走向未来。
而这个全新的、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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